中国诗歌:如何从“家乡”走向“远方”
把“他们”看作“我们”
在当代文艺“走出去”的大背景中,民族性和世界性的关系也经过了无数次的表述。
曾经,固守地域性被认为是对世界性的抵抗;后来,我们又认为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然而在诗人杨黎看来,这两种说法事实上都蕴含了一个值得警惕的假设:即民族性和世界性是分割开并相互对立的。
“我们不能把所谓的地域性和民族性,与这个世界的普遍性对立起来,那样的地域性和民族性无疑是狭隘的、极端的。”对于这种对立的倾向,诗人吉狄马加表达了他的不赞成。杨黎也说,强调地域性与世界性的对抗,是一种世界破坏主义,其目的是反对现代性。
可见,诗人对民族性和世界性关系的理解,并不流于表面,而更多看到了概念背后的创作实际。在克罗地亚诗人达米尔·索丹看来,正是因为诗歌源于个性,所以它始终自然地表现出一种对普遍性的亲和力。吉狄马加则表示,只有当诗人的作品深刻地表达了内心独一无二的感受,并通过翻译为读者所接受,他的诗歌才具有了世界性的价值。
在此方面,一个吊诡的现象是,几乎所有诗人都无一例外地,将“个性”与“共性”这对貌似对立的概念放到了天平的同一端。这源于背后一个被忽略的事实——即诗歌永远是“自我”表达,而“自我”正是全人类沟通的“通用货币”。
毫无疑问,“民族性”的本质就是自我书写,这也是诗歌的本质。所谓“世界性”,不过是从“小我”扩大为“大我”——无论如何,依然是“我”。相对于全盘否定的“无我”和空谈概念的“超我”,诗歌的感染力唯有建立在“有我”之上,才能表现人的真实情感和内心经验,进而触动整个世界。
“我是诗人,我是中国人,我是人。我为自己而写,也为人类而写。”在谈及“小我”与“大我”关系之时,树才以一种诗意化的形式表达了他的感受。这段简短的宣言未曾言明的一点是——中国诗歌要想走出去,唯有把外界的“他们”,看作是一个共同体的“我们”,才能真正与世界融为一体,发出具有“世界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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