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访梅惹梅思
早春三月,阳光正好。与作协的几位文友相约,前往久负盛名的梅花镇将军山梅园,与梅来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舍弃了蜿蜒又略显陡峭的水泥大道,我们选择了一条更为曲折又僻静的小路。一路上,登过石阶,跨过块垒,穿过羊肠小道。道旁,啾啾鸟鸣,阵阵清风,轻轻拨弄着心弦,“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凉凉禅意自心底汩汩而出,只觉得全身似龙须酥般干爽。
不多时,我们一行人便登上了将军山顶峰。“好香啊!是梅花的香味。”鼻子最尖的春芳激动得喊起来。大家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前倾,伸长脖子,快节奏地抖动鼻翼,一张一缩之间,那些自由散漫又灵动跳跃的的芳香因子便缀联成串,从鼻孔处探入,蜿蜒前行,四散奔流,流进头腔、胸腔、腹腔,轻轻降落,又瞬间回弹,将身体里的浊气逼出体外,如此几次SPA后,我觉得自己成了老家过年腌制的腊肉,不过,用来腌制的不是咸盐,而是令人神清气爽的梅香。
迎着芬芳一路追踪,落进眼帘的是一处位于山坳,分外耀眼的梅园,数百株梅簇拥在一起,粉红的氤氲升腾着,层层晕染,浓淡相宜。“呀,太美了!”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叹一声后,顺着梅园的小径自上而下。一株红白两色花朵交织盛开的梅树与我们相遇,白梅清爽利落,红梅粉嫩娇羞。真真应了欧莱雅最经典的广告词: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放眼望去,整片粉色的梅林里,这株混搭色的梅确实是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沿着小径拾阶而下,两侧梅树旁枝斜弋,几欲达成一座空中拱桥。“我十多年前来将军山时没有梅花。2014年,梅花镇决定在此种植梅林。这里种梅花的历史要追溯到唐武德年间。那时候,此地广植梅花,因而得名梅花坊。由唐代的梅花坊到如今的梅花镇这也算是实至名归……”一路上,学识渊博的国榕老师廖廖几语便道出了梅花镇与梅花的源远流长。听着这位长者兼文友的讲述,我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气息像是坐着初唐的车驾,穿过盛唐的繁华,径直落在21世纪的当下,刚好触碰到了我的鼻尖,古今一脉相承的幽淡沁入心脾。这隐秘的波澜在心内涌动,一只小蜜蜂在我耳畔走走停停,嗡嗡成韵,想是已经探知了我心中的秘密。我脚步轻移,生怕动作幅度太大而吓跑了这精灵般的知己。
这小精灵似乎也理解了我的善意,胆子也愈发大起来,在我耳畔左飞飞,右停停,接着便在眼前振翅悬停。看到我把目光集聚到它身上后,倏忽间,又飞向一株梅树,然后稳稳地趴在一根瘦长挺直的枝条上的唯一一朵红梅的花蕊里,良久也不见它有任何动静。红梅朝下的那片花瓣还挂着昨夜雨后的水珠,这水珠竟然没有因为这只小精灵的急降而滴落。我掏出手机,微距拍摄这位在花中酣卧的小家伙和那滴顽强对抗地球引力的小水珠。同行的燕琴,也过来凑热闹,拿着手机从各个角度拍摄。“小段子,这株梅树很漂亮,我来帮你拍几张。”她兴奋地指挥我摆出各种pose,我则配合着她,露出温婉典雅的仕女的微笑。定格的瞬间,自是人面梅花相映红。文友们也纷纷在这株红梅树下留影。
那位被我当作知己的小家伙丝毫没有受到我们的干扰,仍然静卧于花蕊中,满树的梅也静静绽放着。偶有一两片花瓣悠悠而下,也是静静卧于生养它的土地上。太阳从云层里倾泻下万缕光辉,梅枝便影影绰绰起来,颇有“疏影横斜”的意味。
告别了这棵美艳盖过它“左邻右舍”的梅树,还有那只陷入梦海无法自拔的小精灵。我们继续朝山下走去。自山脚而上的赏梅人渐次多了起来。他们与我们擦肩而过时,衣袂掀起的气流带落了沿路的花朵,点点落英前仆后继旋转飘落,姿态轻盈,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纠结,一切都是那么从容。也许这份从容来自于1400年以来,它们那历经了时代的惊涛骇浪、见证了历史的兴衰变迁、看惯了人间的春花秋月的历代先祖。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这宠辱不惊的梅魂吧!
带着萦绕周身的梅香和盈盈满溢的情愫,我们下山了。在古城的东门外回首时,瞥见了城门上前几天才重现天日的三幅青色石雕,中间图案为戏球狮雕,左右各一幅花卉石雕,其形若梅花。似乎能听得到那栩栩如生的狮子的喘息声,闻得到花的幽香。再把目光投向密布于此的青色藤蔓,让思绪载着目光越过错综复杂的藤蔓,顺着古城楼的青石砖瓦一路前行,掠过高高低低的民居,跃上将军山上梅壶友谊楼的塔尖,稳稳停驻。我瞧见了金色的沙滩,奔腾而来的层层浪花,在海面上随波起伏的渔船,撒网捕捞的渔民,还有那轮挂在东方的太阳。
这幅耕海牧渔图描画了千年。千百年来,梅花人正是以此作为世世代代扎根于此,繁衍生息的底色。在这淳朴的底色上,有自初唐以来太平盛世的歌舞升平,有朝代更替的风云跌宕,有同仇敌忾的慷慨悲壮,有改革开放的意气风发,有遭遇瓶颈的举步维艰,有迎难而上的厚积薄发,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醉美渔村”的诗情画意,还有延续千年的梅风梅骨梅韵的浸润点染……新时代新征程的号角已经吹响,在岁月长河里打了一个小盹的梅花古城必能书写新的华章,那华章也定会带着幽幽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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