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完的长征】巾帼列传 战火中的玫瑰
长征中,她们像男人一样行军打仗,还要筹措军粮,架桥修路,护卫伤病员;沼泽中,女战士在生命最后一刻,祝愿战友幸福,顺利到达目的地……她们一次次面对信念、意志力、体力的极大挑战,从容面对牺牲,顽强走向胜利。今天,我们来听听她们的故事,女红军传奇。
长征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
1934年秋的一天,时任少共中央局青妇干事的王泉媛突然接到命令,中央红军将有重大行动,让她马上接受体检,如果体检不合格,就不能参加这次行动。
王泉媛后来才知道,上级所说的重大行动就是突围,开始战略转移,这就是后来举世闻名的长征。
当时红军中有不少女兵,大家都希望跟随大部队行动,但由于征途艰险,只有少量女性被允许参加。跟随部队长征的女红军的名单,是由中央组织部和总政治部提前拟定好的。条件有三条,第一条要是共产党员,政治上要可靠;第二条要有独立的工作能力,会做群众工作;第三条就是身体比较强壮,能够适应各种艰苦的环境。
政治上合格以后,还要进行严格的体检。江西瑞金的中央红军总医院医疗条件相对比较好,当年女红军们的体检就在这里进行。体检的项目有量体重、查血、查尿,甚至还有X光检查,体检用的X光机来自苏联。
很多女红军在此前,根本没有听说过体检。一听说体检,特别是做X光要把外衣脱下来,有些人忐忑不安,有的人还觉得很尴尬。
王泉媛顺利通过了体检。1934年10月,她被编入有30名女红军的干部休养连,跟随中央红军的大部队踏上征程。
跟男同志一样 什么都能干
长征开始后,时任少共中央局宣传部组织部部长的刘英,曾负责后勤 供给 运输等工作。在1996年接受采访时,刘英说:“我们那个时候不示弱”,“没有什么特别照顾我们女同志,没有,我们都是很坚强的。跟男同志一样。你们能干的我们也能干。”
在中央红军第一次过草地之前,女红军们接到任务,必须迅速筹够七天的粮食。当时19岁的钟月林参加了这次筹粮行动。
在2006年采访中,钟月林回忆说:“这七天的粮食从哪里来啊,藏族楼上住人,楼下喂马。马圈里头有麦子有青稞麦,有马吃了拱出来的,也有马拉出来没有消化的。我们拿一个笤帚,拿一个簸箕,一扫,扫,扫”。她们把脏东西搞掉,洗干净,再把它炒熟了,轧成面。
除了中央红军30名女红军之外,红二十五军也有7名女护士跟随部队长征,人称“七仙女”。红二方面军参加长征的有21名女性,她们没有单独编队,而是分散在各个单位。其中有干部、机要员、宣传队员、炊事员、护理员等。当年仅12岁的马忆湘就在红二方面军总医院作护理员。
2011年,马忆湘接受采访时说,当年,她给部队唱山歌,慰问伤兵,让伤兵高兴;还给伤兵洗屁股,洗大便,我不觉得臭,不觉得难看,他是大哥哥,我是小妹妹。
长征途中,有好几位女红军生了孩子,但是孩子大多夭折或送人。红二方面军机要员陈琮英的女儿生在了羊圈里,幸存下来,取名“远征”。
翻身求解放 走上长征路
红四方面军参加长征的女红军人数最多,大约有2500多名。而且她们拥有成建制的妇女部队。
1932年12月,红四方面军进入四川,开辟川陕革命根据地。川陕边区军阀连年混战、暴政似虎,加上这一带的男性大都吸食鸦片,妇女承担着繁重的生产劳动。而且,她们的婚姻绝大部分是包办甚至是买卖婚姻,一些妇女很小的时候就给人家当童养媳。所以女同志翻身求解放的愿望特别强烈。
大批妇女投入革命踊跃参军,四川通江县赤家乡15岁的刘汉润就是其中的一位。
1933年初,刘汉润参加红军,因为表达能力强,被分到了宣传队。这年10月,做童养媳已有6年的王定国,也在四川参加了红军。
1933年,红四方面军从川陕省委机关和众多报名的优秀妇女中,挑选出400多人,在四川省通江县组建了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营,红军第一支正规妇女武装从此诞生。
后来,妇女独立营发展为两个团。第1团为总指挥部机动团。第2团主要任务是保卫机关、红军医院、仓库、运送弹药、转送伤员等。
此外,总供给部、总医院、新剧团等部门中也有不少女兵。后来刘汉润到了妇女工兵营,隶属于总供给部。长征开始后,王定国到了新剧团。
1935年3月,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这些女红军随军行动,她们既是战斗队,又是担架队、运输队,她们打仗、筹粮、运物资,制作被服、照顾伤病员、发动群众,甚至造桥、修路,为主力部队开辟道路。
不管多么苦 只能一直向前
妇女独立2团曾经负责转送1000多名伤病员,其中,五、六百人需要用担架抬,她们必须在一天内翻越140多里的山路。女战士们往往是手脚并用,膝盖磨破,鲜血直流。
四川旺苍县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翟礼周说,转送的红军伤病员,看到女战士这么辛苦这么艰苦,曾经有几个伤员把自己的血管割破了,他们宁愿自我牺牲也不让她们吃苦。
照顾伤病员是女战士的主要任务之一,她们给伤病员包扎伤口、换药,擦洗。把自己口粮省下来,给伤病员吃。艰苦可以克服,最让她们难过的是缺医少药。
14岁的李琳当时是红四方面军总医院的看护员。2010年她回忆说,那时候,有些伤病员没有吃的,又加上身上的伤痛,慢慢就拖死了。
当时13岁的牟炳贞也是看护员,伤员没有药,她只能想办法安慰他们。2016年采访时,她说,当时,没有麻药,就给他们唱歌、跳舞,去他的疼。
大多数红军战士一样,爬雪山过草地,是女战士们最深刻的长征记忆,雪山山顶终年积雪,寒冷缺氧。战士们穿的大多是单衣。王定国跟随部队翻过了雪山,但是她的一根脚趾永远留在了那里。
在2006年采访时王定国回忆说:“晚上睡着了,太冻了,僵的,一摸,断了。那没办法,那冻掉了也不能拿来粘上。没什么伤心,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多的人,伤心什么?”
1936年2月,红四方面军西进到道孚、炉霍、甘孜,要翻越党岭山。总部抽调妇女独立团一部,随前卫部队清除冰雪,疏通道路。 当时曾经参加开路的女红军这样回忆:天气坏极了,风里夹着雪,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使人站都难站稳。我们就在这样的山坡上修路,每人一把铁锹、铁镐,一条绳子,把人吊起来,悬在半山坡上,铲掉地上积雪。——摘自红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选编
这些女战士,在党岭山的冰峰峭壁上,铲掉积雪,凿出台阶,为后续部队开出了一架天梯。
长征中最难熬的是日复一日持续不断的饥饿。很多红军战士被饿死在路上,饥饿也使王定国骨瘦如柴。当时她的体重还不到25公斤。
王定国说:“有饭吃就吃啊,没饭吃就不要吃嘛。大家都饿着的,你吃什么。”
长征时,刘汉润已经是妇女工兵营三连连长。在她的记忆中,过草地是饿得最厉害的一段日子。2016年,100岁的刘汉润说:我们大家找一些野菜,煮一些菜汤,菜有毒,领导们还尝了,尝了能吃才吃。
为了活着,每个连队每天都派战士去找吃的。这一天,刘汉润的连队派出了14岁的女战士王新兰去找野菜野果,但是,王新兰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草地上遍布着沼泽,每一步可能都是死亡的陷阱。当年18岁的张步兴至今都清晰地记得一位女红军牺牲的情景。他说:“有一个女的真可怜,她说,小兄弟,你拉我一把。我就拉她,拉她拉不动,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她说你快放弃,快放弃,不放弃你也下来了。没有办法,看着她慢慢就没有了,还剩一个脑袋,最后还说一句:祝你幸福,顺利到达目的地。一会儿就没有了,都陷到里头去了。”
女红军不但和男人一样时刻面对饥饿和死亡,还要承受特有的痛苦。王全媛永远忘不了过草地时冰冷的河水中刺骨疼痛的感觉。那时,她们一天过四、五回河,或者是七、八回河。
月经往下流都没裤子换。她说,体质不好的人就得毛病,得了毛病的人很少走过草地,不是掉队就是死。
不管多么苦,只能一直向前。只有向前,才有希望。
李琳回忆说,那时就喊着要革命到底,再苦都要革命到底。她们走了十多天,走出了草地,到了甘肃。
王泉媛说,我这个人啊,走过这么多路,又打了这么多仗,一身带伤,我是个“不死鬼”。
王定国、刘汉润、李琳、牟炳贞和战友们互相帮助,走出草地,随部队到达会宁,王泉媛也走出了草地,却落下了病根,终身不育。
中央红军参加长征的30名女红军,最终到达陕北的有24人。红25军的七仙女,有两名牺牲,五名女红军完成了长征。红二方面军的21名女红军,都胜利到达陕甘根据地。
悲壮西征
红四方面军的2500多名女战士,走完长征的约2000人,其中几百人随其他部队到达陕北,另有1300多名女红军被整编为妇女抗日先锋团,王泉媛任团长,王定国、刘汉润、牟炳贞也在队伍中。她们征尘未洗就踏上西进的征程。
1937年2月,妇女抗日先锋团在祁连山掩护主力西进。在这一仗中,1300多名女红军,大部分牺牲,有的被俘或打散。妇女抗日先锋团的建制不复存在。此后,红军决定不再建立妇女部队,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便成为红军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妇女武装部队。
被俘失散的女红军踏上了曲折的回归之路,王定国于1937年秋回到了八路军兰州办事处,刘汉润、牟炳贞定居在甘肃,后来参加了地方工作。1989年,曾任妇女抗日先锋团团长的王泉媛被国家确认享受老红军战士待遇,当时她已是76岁高龄。
新中国成立那一年,部分亲历长征的女红军在北京相聚留影。
十年后的1959年,一些亲历长征的女红军再次相聚在北京。
1972年,十来位长征女战士在北京又一次相会。
2016年4月30号,104岁的王定国在北京的家中迎来两位客人:100岁的刘汉润,94岁的牟炳贞。三位女红军时隔20年后又相聚在一起。共同的回忆依然是部队,是战友,默契的交流甚至不需要语言。穿越战火,历尽生死,信念不改。她们的经历曲折而独特,她们的精神丰富而深刻,正如她们一起走过的长征,堪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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