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师南下

　　1949年7月下旬，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十兵团3个军先后到达建瓯、南平、尤溪、古田等地集结待命。

　　1949年8月11日，十兵团发起福州战役，8月17日，福州解放。8月23日，十兵团解放了以福州为中心的闽清、永泰、连江、长乐、福清地区，福州战役胜利结束。

　　福州战役后，十兵团乘胜追击，先后解放了莆田、仙游、惠安、泉州、永春、晋江、南安等地。

　　一

　　七月的闽北山区，暑气炙人。一支从渡江战役和上海战役硝烟走来的人民解放军劲旅，冒着酷暑，翻越崇山峻岭，疾速向南挺进。

　　1949年7月，由叶飞司令员、韦国清政委率领的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第二十八军、第二十九军、第三十一军及其配属部队，在胜利完成了渡江战役、上海战役的作战任务后，按照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向全国进军的战略部署和第三野战军的命令，挥师南下，遂行进军福建、解放福建的战略任务。

　　1949年5月，上海战役后，第十兵团3个军于苏州、常熟、嘉兴等地集结。6月上旬，十兵团组织先遣队入闽，与已经进入闽西北的第二野战军第十五军和在福建坚持斗争的地方党组织、游击队取得联系。7月2日开始，十兵团3个军从浙江嘉兴铁路输送至江西上饶和浙江江山、金华，然后兵分多路，翻越分水关、仙霞岭进入福建。

　　莽莽闽北山区，层峦叠嶂，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十兵团指战员发扬人民解放军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和作风，顶烈日，攀峭壁，爬陡坡，穿狭道，蹚湍流，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由于气候、水土等原因，中暑、痢疾等季节性疾病不时在干部战士中发生。在当地人民群众的积极支持和帮助下，经过部队医务人员的多方努力，以及部队指战员的自觉配合，把发病率控制在最低程度，保证南下任务顺利进行。

　　闽北地处闽浙赣三省交界处，地势险要，社情复杂。有从渡江战役、上海战役溃逃过来的小股国民党军游兵散勇，还有一些土匪活动，人民群众也需要宣传组织。十兵团部队进入闽北后，要边行军，边做群众工作，还要边剿匪。由于十兵团部队多是山东和江苏人，与闽北老百姓语言不通，这给行军、剿匪和做群众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部队指战员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格遵守群众工作纪律，体现人民军队爱人民的本色，确保进军福建、解放福建的任务顺利推进。

　　7月下旬，十兵团3个军先后到达建瓯、南平、尤溪、古田等地集结待命，伺机发起福州战役。8月6日至8月8日，二十八军、二十九军、三十一军先后从闽北分三路向福州进击。8月11日，十兵团发起福州战役，8月17日，福州解放。8月23日，十兵团解放了以福州为中心的闽清、永泰、连江、长乐、福清地区，福州战役胜利结束。

　　二

　　福州战役后，十兵团乘胜追击，先后解放了莆田、仙游、惠安、泉州、永春、晋江、南安等地。9月11日攻占了湄洲岛，9月16日攻占了南日岛和平潭岛。9月1日-21日，闽西南、闽中、闽南游击队还先后解放了龙岩、安溪、漳平、平和等县城。

　　根据兵团的部署，二十八军、二十九军和三十一军在胜利完成福州战役和解放闽中南大部分地区之后，继续挥师南下，准备发起漳厦战役。

　　惠安崇武镇西沙湾。二十八军八十四师二五一团从平潭岛乘机帆船来到这里，进行渡海登陆作战训练，迎接新的战斗。

　　9月17日上午9时许，几架国民党军飞机飞临西沙湾上空。正在海边训练的二五一团战士，立即向小树林、船底下疏散和隐蔽。敌机在海湾上空盘旋，没有发现目标，便向镇上飞去。突然，枪声响起。为了吸引敌机，保护老百姓，战士们冲出小树林，端起机枪对空射击。敌机掉头再次飞临海湾上空，一阵又一阵狂轰滥炸，西沙湾船烧了、草枯了、沙土焦了。27位解放军指战员躺在了血泊里。

　　一名13岁的小女孩，那时正跟着妈妈在附近农地上挖地瓜，见解放军叔叔在海滩上训练，好奇地跑上前去观看。敌机突然来袭，小女孩惊呼着:“妈妈、妈妈”，拔腿跑了起来。5名解放军战士一跃而起扑向小女孩。一颗炸弹落下，正好在近旁爆炸，小女孩只觉得自己被人猛推了一下，扑倒在地，两眼就一抹黑了。等她醒来，看见5位扑救她的解放军叔叔和其他22位解放军叔叔血肉模糊静静地躺在沙滩上。母亲跪在那5位解放军战士遗体前，拉着小女孩也跪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命是他们给的，你要用一生一世报答他们。”这个女孩名叫曾阿兴，为了记住对国民党军的仇恨，感谢救命恩人解放军，从此，改名叫曾恨。

　　1996年秋天，由曾恨发起筹款建造的供奉27位解放军英烈的解放军庙，在西沙湾落成。全国人大原常委会副委员长、第十兵团司令员叶飞上将亲笔题词:“为了人民，死的光荣。”当地群众作了一首歌谣:官兵奋战壮成仁，同志于今称大人；塑像奉香非迷信，翻身群众敬功臣。从此，这里成了一处独具特色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双拥教育基地”和著名旅游景点。自建庙开始，曾恨就搬来这里住，与27位解放军英烈朝夕相伴。2012年1月，曾恨荣获全国“爱国拥军模范”称号。

　　扫清外围

　　1949年9月19日，十兵团发起漳厦战役第一阶段战斗。以三十一军九十一师、九十二师、九十三师为右翼，由南安、安溪分两路向漳州攻击前进；以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为左翼，由泉州以南向沃头、集美攻击前进。

　　1949年9月25日，十兵团胜利完成漳厦战役第一阶段作战任务，解放了闽南沿海大陆，占领了莲河、沃头、刘五店、集美、海沧、石码等沿海一线阵地，对厦门、金门国民党军形成三面包围的态势。

　　一

　　晋江、龙江、鹭江、浯江；清源山、戴云山、太武山；月港、刺桐港、厦门港；鹭岛、浯岛。

　　以泉州、漳州、厦门、金门为中心的闽南金三角，自古以来就是我国东南富庶的鱼米之乡，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地。国民党军在福州失守后，为了守住闽南沿海大陆和厦门金门两岛，屏卫台湾，急速做出兵力调整部署。由“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汤恩伯接替朱绍良任“福建省主席”，兼任“厦门分署主任”，进驻厦门统一指挥改编后的第八、第二十二兵团约8万人，在漳州、厦门、金门地区组织防御。以重新组建的胡琏第十二兵团部署在广东潮汕地区，作为战略机动。按照蒋介石的旨意，汤恩伯以八兵团第六十八军3个师和第九十六军残部及独立第三十七师合编的2个师，共5个步兵师约3万人，布防在漳州、南靖、长泰、同安、集美地区，拱卫厦门、金门；以八兵团第五十五军3个师和二十二兵团第五军1个师，共4个步兵师及厦门要塞的工兵、装甲和海军等配属兵力，约3万人，防守厦门岛；以二十二兵团部率第二十五军2个师，第五军1个师和从台湾增援过来的1个师，共4个步兵师及金门要塞的坦克、炮兵、工兵、海军等配属兵力，共约2.5万人，防守大金门、小金门、大嶝、小嶝岛。

　　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决心乘胜发起漳厦战役，扫清国民党军在福建的残余兵力，解放全福建。按照第三野战军首长的指示，十兵团对漳厦战役作出部署，决定战役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夺取以漳州、角美、同安、集美等地为中心的闽南沿海大陆地区，对厦门、金门国民党军形成包围态势；第二阶段，集中兵力渡海攻占厦门、金门。

　　9月19日，十兵团发起漳厦战役第一阶段战斗。以三十一军九十一师、九十二师、九十三师为右翼，由南安、安溪分两路向漳州攻击前进；以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为左翼，由泉州以南向沃头、集美攻击前进。两个军协同作战，解放漳州及周围地区。

　　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二七七团、二七八团在九十一师二七一团的策应下，于19日凌晨2时向同安县城发起攻击，战至上午9时，战斗胜利结束。与此同时，九十三师二七九团沿同安至漳州公路急进，先后夺占角美镇、江东桥，切断漳州至厦门的水陆通道。

　　三十一军九十二师于19日凌晨兵分三路向漳州发起攻击。该师二七六团于19日6时攻占长泰县城。该师二七四团经岩溪、长泰直插漳州。该师二七五团在三十一军侦察营配合下，占领岩溪，直插南靖，全歼南靖县城守敌，而后直插漳州。19日18时许，二七五团抵近漳州北郊，即向漳州发起攻击，迅速突入市区。与此同时，二七四团也突入市区，国民党军弃城逃窜，漳州即告解放。

　　逃离漳州的国民党军溃退到石码，等待船只逃往厦门。九十二师二七五团乘胜追击，把溃逃的国民党军压缩在一个狭小地带，然后展开军事和政治双重攻势，迫使国民党军第六十八军少将参谋长张星伯率部投降，石码战斗胜利结束。

　　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二七八团、二七九团渡过九龙江，沿路向海澄、浮宫、马坪、长洲、郭洲、大沙洲追歼逃敌。至22日19时，三十一军九十三师占领了镇海、港尾、屿仔尾一线要地。23日上午，国民党军以一个团的兵力，分乘多艘舰艇，在飞机掩护下，向屿仔尾炮台反扑。24日晚，屿仔尾一度被国民党军反占领。三十一军集中步兵、炮兵的优势兵力、火力，对屿仔尾炮台发起反攻。当晚，屿仔尾炮台被三十一军夺了回来。

　　嵩屿是国民党军厦门防御体系中一个重要外围桥头堡。依托京口岩一线高地的有利地形，构筑了坚固的寨式防御阵地，并能得到其海军舰艇的火力支援。9月20日凌晨，三十一军九十一师二七二团由角美出发向嵩屿发起攻击。上午11时许，进攻嵩屿的战斗打响。经过10多个小时的激战，进攻未能奏效，部队伤亡较大，团副参谋长张欣芝在指挥战斗中牺牲。当日午夜，九十一师二七二团暂停攻击。经过3天的总结和准备，9月24日下午6时，九十一师组织二七二团、二七三团再次发起攻打嵩屿战斗。两个团的指战员巧用战术，勇敢拼杀，协同作战，至9月25日晚，胜利攻占了嵩屿，终于拿下这座顽固的桥头堡。

　　在右翼三十一军向同安、角美、漳州等地发起进攻的同时，左翼二十九军也向厦门以北的沃头、刘五店、集美攻击前进。9月19日攻占刘五店，9月20日攻占沃头。9月21日凌晨2时，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从同安沿公路向集美进击，至22日拂晓，先后占领了美人山、天马山、英埭头、孙厝等地，把国民党军压缩在集美学村内。22日上午，八十五师接到上级命令:根据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的指示，集美学校系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所创办，我军在解放集美时，要尽力妥善保护，严防破坏，宁可多流血，也要避免使用火炮。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八十五师命令预设在集美学村外围的战防炮、迫击炮群一律不准发射。22日下午，八十五师二五三团向集美学村发起总攻。担任主攻的一营、二营始终没有使用配属的迫击炮和火箭筒，坚持用步枪、冲锋枪、轻机枪与踞守的国民党军作战，因为火力悬殊，伤亡惨重。一营营长沙杰身负重伤，三连连长凌锡甫和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4位连干部全部壮烈牺牲。二五三团指战员不惜流血牺牲，继续用轻武器与敌人拼杀。至23日上午四时，二五三团终于突入学村，国民党军仓皇逃窜，集美即告解放。战后，八十五师立即贴出布告，要求部队保护好集美学村建筑群，爱护学村一草一木。

　　至9月25日，十兵团胜利完成漳厦战役第一阶段作战任务，解放了漳州、同安、长泰、南靖、龙溪、海澄等全部闽南沿海大陆，占领了莲河、沃头、刘五店、集美、海沧、石码、港尾、屿仔尾等沿海一线阵地，对厦门、金门国民党军形成三面包围的态势。

　　二

　　闽南大陆失守，引起蒋介石的惊慌。为了力保厦门、金门等岛屿，屏卫台湾，蒋介石先后两次亲临厦门，调整安排新防务，抓紧构筑新工事，加强海军新兵力，并委派“反共老手”“杀人魔王”、原“上海市警察局长”毛森接任“厦门警备司令部司令”，在厦门岛内实行血色恐怖。

　　面对垂死挣扎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军十兵团立即对漳厦战役第二阶段渡海作战作出部署。9月26日，叶飞司令员在泉州兵团部召开师以上领导干部参加的作战会议，研究漳厦战役第二阶段作战方案。当时，摆在十兵团面前有三种方案:或金厦同取、或先厦后金、或先金后厦。根据第三野战军首长指示，以及征集船只、海上训练等渡海作战实际准备情况，十兵团最终决定先厦后金，即先打厦门、再打金门。具体部署是:以三十一军九十一师、九十二师、九十三师3个师为右翼，在鼓浪屿、湖里、寨上、石湖山一线登陆突破；以二十九军八十五师、八十六师2个师为左翼，在神山、高崎、钟宅、五通一线登陆突破；而后，2个军的5个师协同向南进击，夺取厦门全岛； 10月15日发起战斗。以二十八军八十二师3个团、八十四师1个团并指挥二十九军2个团，共2个师，待厦门战斗结束后适时发起攻打金门。

　　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大典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毛泽东主席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冉冉升起。新中国的诞生，进一步激励了十兵团指战员的斗志，各部队抓紧征集船只、搜集敌情和渡海登陆作战训练，争取把第一面五星红旗插上厦门岛。

　　10月12日，三十一军九十二师派出潘参谋、杨副队长和副班长胡维志、侦察员张文升4人，趁夜色驾船来到湖里、寨上一线侦察。由于超过了约定会合时间，胡维志和张文升泅渡3000米返回对岸部队，带回了进攻正面一线国民党军的兵力部署、阵地构筑和火力配置等重要情报。10月15日，三十一军颁发漳厦战役第一号嘉奖令，授予胡维志、张文升“越海侦察英雄”称号。

　　黑暗笼罩着黎明前的厦门。为了迎接厦门解放的曙光，厦门地下党组织顽强地坚持开展对敌斗争。他们利用解放军进军福建节节胜利的强大声势，对国民党党政军要员进行策反。搜集厦门岛上国民党军防御体系和兵力部署情报，送十兵团首长和指挥机关。刘惜芬等一批优秀共产党员被捕，在解放厦门的隆隆炮声中，倒在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枪口和绞架之下。

　　晋江、南安、同安、角美、石码、海澄、港尾等沿海各地广大人民群众，踊跃报名参加支前船工，积极为解放军渡海作战征集船只。角美镇石美村年过半百的船工张锦娘、丈夫黄进川和3个儿子黄驴、黄富足、黄长义，带上自家的2条虎网渔船，全部参加支前船队。经过紧张工作，厦门战斗发起前，十兵团征集各种船只630余艘，支前船工1600余名，为渡海解放厦门提供了重要保障。10月9日至15日，二十八军八十二师二四五团、八十四师二五一团和二十九军八十七师二五九团先后攻占了大嶝、小嶝、角屿三岛，进攻的脚步更加逼近厦门、金门国民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