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古复交，前方是“慢车道”

　　美古复交后，一些深层分歧难以在短期内解决，其关系发展很可能转入“慢车道”

　　文/孙成昊严谨

　　美国当地时间7月1日上午11点，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美古已就恢复外交关系达成最终协议，并将于7月20日互设使馆。此举将正式结束美古断交54年历史，揭开两国历史新篇章。

　　自去年12月两国领导人宣布开启关系正常化以来，美古关系似乎驶入了“快车道”。今年4月，奥巴马和劳尔在美洲峰会实现历史性会晤；5月底，美国宣布将古巴从“支恐名单”移除；期间，双方密集举行有关复交的四轮高级别谈判，重启人权对话；美国还派遣多个国会和经贸代表团访问古巴。双方你来我往、互动不断，推动美古关系实质性融冰，其原因就在于双方都清楚，这两年是美古关系缓和的关键机遇期，甚至是黄金机遇期，不容错过。

　　就美国而言，奥巴马本人对推动美古缓和热情满满。早在当选总统前，他就曾于2007年8月21日在《迈阿密先驱报》发表署名评论文章《我们的主要目标：古巴的自由》，明确表示“如果古巴能够开始民主化，美国已准备好开启与古巴关系正常化，放松维持50年的禁运制裁”，并指出双边对话是促进古巴自由的最佳方式。2009年1月上台后，奥巴马大力推崇“转型外交”，提倡对所谓“敌对国家”实行接触和柔性政策，如2009年3月，奥巴马签署法案，放宽古裔美国人赴古探亲限制，为更多商业人士前往古巴奠定基础。

　　坚实的民意也成为推动两国关系不断前进的最大动力。就在5月25日至6月17日，美国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针对美古关系发起民调，结果约67%的美国民众支持结束对古巴经济封锁，而且大部分人认为美古缓和将实现“双赢”。

　　就古巴而言，一方面，其经济改革步入“瓶颈期”，迫切需要外部资金、技术援助。改革红利迟迟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经济增长，经济形势不容乐观。美作为资本大国、技术强国，与古巴“一衣带水”，历史渊源浓厚，或将成为古巴未来可依赖的重要资本输入国和贸易伙伴，加快与美国关系正常化进程“箭在弦上”。

　　另一方面，改善对美关系是古巴老一代革命家的夙愿。2013年上任伊始，劳尔就公开宣称将于2018年任期结束后正式退休，这意味着古巴即将迎来权力交接。在其任内成功改善对美关系将为新一代领导集体留下丰厚的“外交遗产”和高度的民意支持，从而更平稳地实现权力过渡、交接。

　　不过，美古正式恢复外交关系后，一些深层分歧难以在短期内解决，其关系发展很可能转入“慢车道”。

　　目前，奥巴马执政时日无多。2017年美国政府换届后，如果共和党人上台，美古关系缓和是否能够保持目前速度推进将被打上大大的问号。尤其是此次宣布重设使馆后，大部分共和党竞选人几乎“一边倒”地发出批评声。古巴裔竞选人马克·卢比奥批评奥巴马政府“不断向古巴政府妥协”，宣布复交“实在让人愤怒，并且起到了反作用”；林赛·格雷厄姆在推特上表示，“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而热门竞选人杰布·布什也反对奥巴马无视“古巴人权和自由现状”而采取的缓和措施。

　　横亘在美古关系中最大的障碍仍将是美国对古巴的经济封锁，而美国国内“府会分治”的政治生态决定了对古封锁将长期存在。

　　目前，仍有多项对古制裁法案生效，如1996年由美国国会通过、总统克林顿签署的《赫尔姆斯·伯顿法案》，严格限制美国公司与古巴的贸易往来，国际公司也不得不在两国中二者择一。该法案还规定，如果古巴不能实现“自由和公平的选举并向民主国家转型”，经济封锁将难以解除。

　　古巴政府长期呼吁美国解除对其的经济封锁，此次宣布重开大使馆后，古巴外长也明确表示，如果美仍然对古巴实施全面的经济、商业和金融封锁，古美关系就无法正常化。然而，对奥巴马来说，由于废除制裁法案需要国会通过，在当前共和党主导国会、众多共和党议员反对解除制裁的情况下，其任内全面解除封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即使从短期和操作层面看，美国国会也可能在大使馆资金和大使任命问题上制造麻烦。共和党参议员、总统竞选人马克·卢比奥和泰德·科鲁兹就已经放言，将在国会全力阻止批准对美国驻古巴使馆的资金投入，同时也将在参议院举行的听证会上反对总统就美国驻古巴大使的任何提名，除非奥巴马政府能够让古巴解除对美国外交官在其国内的限制，并确保更多政治自由。

　　古巴方面，超过半个世纪的封锁使古巴高层直至普通民众都对美国充满戒备和不信任感，难以在一朝一夕间消除。

　　劳尔致信奥巴马时强调，“缓和对美关系基于联合国宪章和维也纳公约，以两国互相尊重、不干涉内政为前提”。古巴在与美国的前期谈判中也多次强调，两国在移民、人权、外交人员自由通行、归还关塔那摩海军基地、补偿制裁损失等多个问题上尚未达成一致，“两国关系正常化进程漫长而复杂”。上述表态均从侧面表明，古巴对美国“善意接近”较为警惕，担忧美国改变以往一味孤立打压战略，转而通过接触输出“西式价值观”。□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