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贝儿子满七个月的当天,严女士再一次决定炒掉家里的育儿嫂。“请个可心的阿姨简直比登天还难,我遇到的‘奇葩’事都能写个连续剧了。”严女士说起这事儿就长吁短叹,这已经是她三个半月来换掉的第16位育儿嫂了。

　　在北京,不少职场妈妈产假结束后重返工作岗位时,倾向于请一位“阿姨”帮忙照顾孩子。这样的需求带火了北京大大小小的家政公司,也让育儿嫂、保姆的月薪水涨船高;但另一方面,因为这个行业门槛低、人员杂,阿姨素质良莠不齐,雇主们往往是花了高薪还难寻觅到称心的育儿嫂。

　　三个半月炒了16位育儿嫂

　　严女士告诉记者,从儿子满月月嫂下户开始,她就踏上了漫长的“寻觅靠谱育儿嫂”之路。“我前后试用过16个保姆和育儿嫂,就找不到一个完全满意的。”

　　严女士掰着手指头给记者数了一大堆她遇到的“奇葩”事件:有五六位阿姨是在试工时就直接“PASS”掉的,虽然她们都有育婴师证,但有的不会给孩子剪指甲,有的大冬天放凉水给孩子洗澡,还有个一来家就“苦口婆心”劝说她给孩子断奶吃奶粉。还有七八位阿姨基本技能OK,但毛病太多:有的晚上玩手机游戏到凌晨两点,第二天早晨起不了床;有的一天到晚攥着手机,电话微信不断;有的只管抱着孩子,家务活一律不管,屋里乱得没下脚地方都不肯收拾。

　　“不知道是我格外挑剔,还是整个育儿嫂行业都有问题。”严女士把自己的疑问发到妈妈群里,却引起了好多人的共鸣:“我们群里48个妈妈,有16位是家里请了育儿嫂或保姆的,大家都说请个满意的阿姨太难了。”

　　“缺乏职业素养”最惹吐槽

　　“育儿嫂啊,说多了全是泪。最近又在寻觅了,各种无力吐槽。”家有一岁男宝的邹女士说,她之前“忍”了家里的育儿嫂将近9个月,到底还是忍无可忍让她走人了。

　　“她来的时候,我和中介公司谈好了月薪是5000元。结果她到了我家第二个月就提出要涨工资,张口就要涨1000元,我还了价,给她涨到26天5600元。”邹女士说,虽然这样的高薪水让她有点“肉疼”,但为了孩子好,她同意了。

　　时间一长,这位阿姨的一些生活习惯让邹女士十分烦恼。“天天翻冰箱找吃的,专吃高档水果和坚果,还要求我给她买榴莲、山竹吃。老公出差前给我和孩子买的一大箱水果放在冰箱里,没几天就都被她吃光了。”如果有客人送来点什么新鲜吃食,这位阿姨宁可把孩子扔在小床里不管也要先去尝尝。久而久之,邹女士下了决心换个育儿嫂。

　　记者调查发现,育儿嫂、保姆“人品有问题”或是“缺乏职业素养”是雇主最难忍受的,包括个人卫生习惯差,太懒或太馋,带孩子缺乏责任心等等。还有的阿姨漫天要价,一上户就要求涨工资;有的阿姨工作时间经常接打电话或者常请假外出等。

　　“经验主义”容易激发矛盾

　　“孩子5个半月,我想给添加辅食了,看了好多育儿科普书和公众号都建议从含铁米粉开始添加,但家里的育儿嫂非得要先给加蛋黄。”宝妈向女士告诉记者,阿姨的“经验主义”是最惹吐槽和最容易引发矛盾的问题之一。“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可能针对孩子的特点去改变一些做法。但育儿嫂还是按照经验去做事,并且对妈妈想尝试的东西嗤之以鼻。更何况,许多育儿嫂的育儿知识已经多年没更新了,存在很多误区。”向女士说。

　　“我给孩子买点什么,阿姨都说‘没必要’。昨天买个睡袋,她让我退回去。我就不明白这家里到底谁做主?”新晋妈妈王女士在朋友圈里的吐槽引发了很多人的共鸣,“反客为主”也是很多育儿嫂、保姆的“通病”。此外,一些以前做过高端家政的育儿嫂,往往到了新的雇主家还总是念叨着上一家的“排场”:例如住大别墅有花园,家里还有家务阿姨做饭等等,让现任雇主十分反感。

　　育儿嫂教材错漏百出

　　实际上,家庭育婴员的育儿知识陈旧甚至错误有时并非主观,而是与培训教材有着直接关系。

　　知名原创育儿公众号“一小时爸爸”近日的一篇文章,阅读量达到将近45000次。这篇名为《育儿嫂为什么总不靠谱?根本原因在这里》的文章,列举了国家级育儿嫂培训考试教材《职业技能短期培训教材:婴幼儿护理》里面的十几个明显错误,例如新生儿喝糖水去黄疸,给新生儿用枕头,1个月就要开始喝果汁蔬菜水,小儿发烧用酒精降温,倒提解决异物窒息等等。“即使是持证上岗的育儿嫂,她们的‘经验’和‘专业知识’很可能是来自一本错误百出的教材,这些错误可能会危害宝宝的健康甚至安全。”这篇文章写到。

　　而在某家政公司给记者提供的另一本育儿嫂培训教材《国家职业资格鉴定统一月嫂培训教材》中,也有着若干错误:例如给3个月的婴儿喝果汁,给4个月的婴儿添加蛋黄(目前儿科医生主流观点是8个月以后添加蛋黄,一周岁后添加蛋清)等。

　　观点

　　行业问题：入行门槛低

　　一方面是对育儿嫂、保姆职位的大量需求,北京的家政公司遍地开花;另一方面是整个行业素质良莠不齐的现状。业内人士认为,家政公司规模不一,部分公司在合同、保险等方面做法不正规;家政员入行门槛低,培训不到位,没有完善的投诉处理监管流程等问题,影响了整个行业的良性发展。

　　“需求大,人员缺口也大。能保证两周左右的培训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北京某知名家政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有些来应聘的持证育儿嫂不愿参加培训,认为是“浪费时间”,他们只好婉拒其入职。而对于新入行的阿姨来说,两周时间的培训只能学到皮毛,更多的经验要在实际工作中积累;而且培训只能涉及到一些家政服务的基本知识,公司极少对旗下阿姨的职业素养、思想品德和谈吐举止进行测评和纠正。

　　“在北京当保姆的都是人精。”几位多年在京从事育儿嫂、保姆和月嫂工作的阿姨则向记者表示,“缺乏安全感”是很多家政员最大的感受。一些家政公司收取的中介费用较高,但并未给员工提供足以安心的保障,例如保险等。“有的雇主认为阿姨开口就要高价,但实际上这个钱里面有一部分是公司抽取的中介费,还有一部分是我们自己要交的社保费用。”

　　解决

　　“中介制”逐步到“员工制”

　　统计显示,目前本市在工商部门注册登记的家政服务企业3800多家,从业人员40万人。其中,注册资金在30万以上的仅占1.2%,86%为10万元以下规模;从业人员中绝大部分是初中以下文化程度,90%以上是外省市农民工。

　　这些企业绝大多数实行的是中介制,他们给保姆介绍工作,然后收取中介费后就撒手不管;保姆的工资由雇主发放。由于绝大多数家政服务员选择“中介制”,使得家政服务员无法参保,造成保姆流动性强,也导致了逢年过节“保姆荒”的出现。另外,之所以家政公司不愿实行员工制,主要是因为这种模式不仅要求家政企业承担家政服务员的工资、福利和社保等,而且还需承担发生纠纷后的法律责任,风险大。

　　去年,北京市出台了鼓励发展家政服务业的扶持优惠政策,分别从鼓励实行员工制管理、加大扶持力度、维护从业人员合法权益等七个方面提出了政策和鼓励措施,简称“家七条”。“家七条”中最值得关注的“员工制”,就是指家政公司与保姆双方签订劳动合同,保姆作为家政公司的一名员工派遣到雇主家中服务,公司每月负责给保姆发工资、上保险、协调矛盾等。对符合条件的员工制家政公司,不仅保姆可按在职职工标准上三险,而且政府还会为企业实际缴纳社保费的50%买单。此外,高校毕业生从事家政服务,可视同基层工作经历。北京市家政服务协会表示,本市力争用3到5年时间,构建起以员工制企业为主导、具有北京特色的家政服务体系,推动本市家政服务业整体提升。(记者 窦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