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破产后,帕尔马足球俱乐部训练中心入口已关闭。 新华社/法新

　　北京时间20日凌晨,拥有102年悠久历史的意大利帕尔马俱乐部宣布破产。当天晚上,中央电视台最具影响力的《新闻联播》,在黄金时段播报了这家国外俱乐部破产的消息,实属罕见。

　　不过,帕尔马俱乐部总债务高达2亿欧元、被拖欠工资的球员只能洗冷水澡、球队出行没有大巴接送、没钱请保安维持球场秩序、俱乐部拍卖更衣室座椅抵债等场景和细节,都能在昔日中国足坛找到类似案例。

　　16日公布的《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在国内引起关于职业俱乐部股权结构和名称非企业化的热议。单一股东运营的“百年老店”帕尔马的破产,给中国足球送来及时的现身说法。或许,这才是《新闻联播》破天荒聚焦一家国外足球俱乐部命运的真正原因。

　　遭遇似曾相识

　　不作死,就不会死。帕尔马足球俱乐部建立于1913年,曾是意大利足球辉煌时期的代表,培养出布冯、卡纳瓦罗、克雷斯波等著名球星。近期俱乐部的连番动荡深陷危机,源自3个月中更迭的3个投资人,一个比一个心术不正。

　　去年11月15日,帕尔马因为拖欠球员工资,被意大利足协扣去一个积分。在领队梅利看来,当时的老板吉拉尔迪到更衣室向球员道歉时,“帕尔马已经死了,俱乐部不复存在,只剩一个空壳。”知道情况不妙的吉拉尔迪选择不负责任的金蝉脱壳,去年12月把俱乐部卖给了阿尔巴尼亚石油大亨塔希,但此人从未正式亮相。今年2月,帕尔马现任主席马内蒂从塔希手里买下帕尔马俱乐部,但交易涉及洗黑钱和贪污,警方已将其和另20人逮捕。

　　据意大利媒体报道,马内蒂是个忽悠大师,他收购俱乐部的主体公司位于阿尔巴尼亚,注册资金只有区区7500欧元,纯粹是个皮包公司。一个完全靠忽悠的老板,当然只会加速帕尔马这艘“泰坦尼克号”沉没的速度。

　　足球俱乐部究竟如何对待国际足球资本和外籍投资人?当年新加坡国籍的投资人朱骏掌舵申花后,由于自身企业的盈利能力忽然下降,牵连到俱乐部也曾惹出欠薪、外迁等风波。去年,徐根宝任主席的上海东亚俱乐部,其实曾得到英超曼城俱乐部背后财团的报价,但最终选择婉拒。

　　帕尔马的遭遇、申花走过的弯路等,其实已在提醒足球管理者:绝不能忽略对外籍投资人、国际足球资本的鉴别和准入工作。沪上国企上港集团去年年底全资收购足球俱乐部,则是一个正面的例子。

　　股权结构脆弱

　　从根源来看,帕尔马的破产,和意大利俱乐部脆弱的股权结构不无关系。意甲俱乐部几乎全是家族企业,帕尔马俱乐部也不例外。帕尔马俱乐部外号“牛奶”,因为俱乐部早前由意大利著名乳业公司帕玛拉特集团供养。母公司当年全球生意扩张,俱乐部成绩达到巅峰;当帕玛拉特在2003年暴露财务丑闻后,帕尔马俱乐部的好日子就宣告结束。时至今日,还是难逃破产命运。

　　当今足坛,或许没有比前国际米兰主席莫拉蒂更喜欢足球的老板了。为了自己的球队上演辉煌,莫拉蒂一直在转会市场一掷千金,但2010年国际米兰夺得三冠王,花掉了他最后一笔投资。如今,国际米兰已被转卖给印尼大亨托希尔,开始了国际化和现代化的改造。莫拉蒂抛售俱乐部前曾经痛苦地说:“意大利足球征服了世界,但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他言外之意是在批判意大利俱乐部畸形的股权结构。这些俱乐部几乎都由一个家族供养,一旦家族财务出现问题,俱乐部必然受到牵连。

　　意大利俱乐部这种资金来源单一的运作模式,其实困扰中国职业足球多年。在破产的帕尔马俱乐部身上,中国球迷看到了去年大连阿尔滨拖欠球员薪水的影子、看到一些俱乐部为生存无奈背井离乡的影子。当然,意大利足球也在寻求转型,老妇人尤文图斯应该是成功的例子。尤文图斯当年深陷电话门丑闻,但祸兮福所伏,占俱乐部主导权的阿涅利家族主动降低控股比重吸引更多战略合作伙伴,如今日子过得最滋润。尤文图斯的转型,可以给中超俱乐部带来启示。

　　中性名称护身

　　帕尔马俱乐部虽已破产,但球队不会解散。意大利足协从其他意甲俱乐部那里筹到500万欧元,支撑帕尔马踢完本赛季,但球队降级已成定局。下赛季如有人买下俱乐部付清债务,帕尔马还能留在意乙联赛。否则,他们就只能重起炉灶,另起名字,从最底层的草根联赛逐级往上打拼了。

　　只要遇到一家有实力的企业,帕尔马就能死而复生,这得益于球队的中性名称。从俱乐部长远发展来看,一个带有地域公益色彩的名称,是足球俱乐部的立身之本,是最值钱的资本。试想,如果帕尔马的名称和中超球队一样,使用赞助商“帕玛拉特”,那这家俱乐部早就不复存在了。

　　大连实德、广东日之泉等俱乐部,因为企业发展原因,已彻底飘散在风中。如今,广州恒大淘宝、北京国安、山东鲁能、上海上港和绿地申花等,中超所有球队名称都带有投资企业的元素。这固然是对投资方付出的最好回报,但谁能保证未来白头到老呢?

　　在《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第十一条里,明确提出了优化俱乐部股权结构的概念,“实行政府、企业、个人多元投资,推动实现俱乐部的地域化,鼓励具备条件的俱乐部逐步实现名称的非企业化。加快现代企业制度建设,立足长远,系统规划,努力打造百年俱乐部。”中国足球要打造百年俱乐部,除了完善股权结构,还需要向日本、韩国联赛学习,下决心消除球队名称的企业元素,让中性名称成为“百年老店”的护身符。(记者 陈华)

　　最初的爱

　　帕尔马破产了,球员们是否会作鸟兽散或攀附高枝?起码,曾夺得意甲金靴的队长卢卡雷利明确说不:“我愿意去业余联赛继续当队长,帕尔马城和球队,活在我心里。”前帕尔马功勋教练斯卡拉说得更绝:“即便帕尔马降到了丁级,我也愿去执教,不要一分钱工资。”

　　卢卡雷利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并非仅因为他是意大利的共产党员、他以毛泽东和切·格瓦拉为偶像,更是他对足球这项运动、对帕尔马这家俱乐部和城市深入骨髓的热爱。因为有爱,就有梦想,已赚过大钱的卢卡雷利,可以选择看淡。

　　帕尔马的遭遇,卢卡雷利的表态,让人深思。国家层面对中国足球的重视和呵护,推出了中国足球改革方案。应该说,方案一共50个条款,非常有针对性,全部是干货。有人认为,中国足球未来迈向成功的“骨架”全部具备。

　　然而,除了骨架之外,更需要血和肉的支撑。如果说,尽可能将改革落到细小的实处是“肉”,那球迷、从业人员乃至整个社会对足球最初的爱,则是贯通全身的“血”。

　　对中国足球,绿城的法国籍主帅特鲁西埃一针见血:“你们中国人根本不爱足球。”离开的里皮一番话更意味深远:“中国足球提高最好的办法,是让更多中国人去爱这项运动,让更多孩子踢球。”

　　当更多国人爱上足球之时,才是中国足球改革真正成功之日。(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