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省常德市一些超市和报刊亭,记者可以随意买到一些联通电话卡,并不需登记任何身份信息。

　　店主甲:像我们这个就是这么一点--方便。

　　店主乙:不用身份证,不要身份证。

　　店主丙:你直接上手机里面就可以打。

　　早在2013年7月,工信部就下发了《电话用户真实身份信息登记规定》,要求用户在办理手机卡入网手续时,必须提供真实身份信息。然而,规定出台快2年了,为什么在常德购买手机卡,还能如此方便呢?

　　为此,记者通过应聘,成为了联通常德市分公司的销售人员。记者上岗时已经邻近春节,而此时也是联通常德公司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为了完成规定的销售任务,公司在市内的各大超市、车站开始了大规模的促销活动。

　　在促销现场,不时有消费者被这种抽奖活动所吸引。参与抽奖的消费者,无一例外都能中奖。

　　联通公司常德分公司销售人员现场吆喝:"抽奖啊,抽奖。"

　　一位消费者试了试手气,结果得了三等奖!

　　联通公司常德分公司销售人员:"三等奖的话,出48块钱。恭喜你,得一套青花瓷,还得一张一百块钱电话卡。"

　　不管抽中的是几等奖,消费者都可以用较低的价格换购一张面值为100元的手机卡和一件礼品。

　　联通公司常德分公司销售人员:加38(元),那张卡里面有一百块钱电话费,只要上到手机上面就可以马上用了。

　　记者注意到,办卡的手续非常方便。工作人员只需用手机拍下办卡人所提供的身份证和SIM卡,发到公司的微信工作群里,由后台工作人员进行激活,入网手续就完成了。

　　联通公司常德分公司销售人员:身份证和卡的照片,直接发到群里,给X娜(开卡)。

　　记者在一份2015年1月23日印发的《关于明确2015年渠道实名登记工作违规处罚的通知》文件中看到,公司明确要求用户现场出示本人有效身份证原件,查看人证是否一致。不得出现"口头报身份证信息或者持他人身份证办理业务"等违规销售行为。但是这些规定,在销售现场成了一纸空文。

　　遇到忘记带身份证的消费者,销售人员会将其身份证号码连同手机SIM卡照片发到公司的微信工作群里,完成开卡。对于实在不愿意提供身份证号码的消费者,销售人员同样有办法给他开卡。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经理:(用别人的身份证可以吗?)用别人的,可以。你的身份证借给他一下。可以了,(激活了撒?)激活了。

　　记者发现,仅在常德市城西地区的三家步步高超市里,每天通过这种促销活动,销售出去的手机卡将近100张。在这个微信工作群里,销售负责人不仅时刻关注着大家的销售业绩,还不时发来实名制的监管动态,提醒群里的销售人员小心防范。接下来的几天里,记者发现,销售人员开始使用一个叫做"联通实名制客户端"的手机应用程序,现场为用户激活开卡。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人员:电话号码输进去然后点下一步,然后再扫描身份证,这样就可以了。

　　一位销售人员告诉记者,联通实名制客户端比起发微信激活开卡更加方便。可是,记者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在为现场消费者办卡的间隙,这位销售经理竟然拿着手机直接对着平板电脑上的身份证照片进行扫描。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人员:(一个名字(身份证)可以开几张卡吗?)大概5张左右吧。

　　原来,之前办卡时留下的身份证照片还有这样的用武之地。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人员:谁规定这卡扫描(谁)就一定归谁用啊?(什么叫归谁用?)谁规定扫描谁的身份证就一定是那个人用啊?对不对?

　　春节前的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城西公司的任务是完成八千张卡。一位销售经理告诉记者,在这么短时间里,要完成那么大的销量,必须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经理:正是因为卖不了那么多,所以要激,激卡,激活嘛,算量嘛。(身份证照片也可以(激卡)是吗?)嗯。

　　一位在常德联通公司多年从事销售的内幕人士告诉记者,要完成销售任务,光靠办卡积累下来的身份证照片还远远不够。

　　内幕人士:在网上买资料,就是那些(身份证)证件的正面照啊。它(公司)不会考虑这张手机卡是不是本人在用,它只会说你这个证件是不是真实的。

　　于是,在这场一年一度的促销活动中,几千张突击办理了入网手续的手机卡,就成为了联通常德公司此次的销售业绩。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经理:搞了这么多我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反正公司里逼得这么紧,先搞吧。比例啊,假的占六成。(公司里也知道这个事儿?)肯定知道了,不然不可能,年底不可能卖得了这么多卡,现在又是实名制了。

　　那么,每年为了完成任务,这些大量利用非常手段激活的、没有销售出去的手机卡,最终又流向了哪里呢?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经理:有人收啊,(他们收什么价钱呢?)二十。

　　内幕人士:会把这些卡批量的卖给卡商。可以做很多网站的注册或者一些交易平台的注册,把注册账号卖给网络水军,刷浏览量、点击量啊。再把卡卖给别的人,打诈骗电话,发广告短信。去做违法的事情,公安机关通过这张卡,就找不到他,会找到你。

　　尽管国家相关部门一再出台手机实名制的管理政策与规定,尽管在促销期间,公安部、工信部、工商总局正在联合开展治理"黑卡"的专项行动,尽管在各个销售现场随处可见"实名登记,从我做起"的口号,依然挡不住他们五花八门的办法。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经理:(10010号会回访吗?)不会。

　　联通常德公司销售经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