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茶亭十番音乐以外，福州台江还有一项传统音乐也被列为“非遗”项目，但鲜为人知、会唱者甚少它就是福州疍(dàn)民渔歌，该项目于2009年5月被列入福建省第三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台江区文化馆近期排练的福州疍民渔歌新歌。（李传学/整理改编）

　　为了更好地了解疍民和疍民渔歌，台江史志编辑部成员走访了几位“上岸的疍民”，听他们讲述当年的疍民生活和上岸后的改变，也听他们唱响那一首首古老的民谣。

　　老疍民连金珠（左）与江伙兰在一起演唱渔歌。（叶诚/摄）

　　今年68岁的连金珠是一名老疍民，上岸前一家子都住在连家船里。“从小我就听着渔歌长大的，我就边听边跟着哼，慢慢就学会了。”

　　连金珠说，疍民渔歌口口相传，在娱乐方式匮乏的年代，闲聊与唱歌成了疍民最爱做的事情之一，也是排解生活苦闷、表达喜怒哀乐的重要方式之一。

　　连金珠展示她收藏的船民证。（叶诚/摄）

　　“在船上的生活其实是不算幸福的，吃喝拉撒都在很小的空间里，担心大风，担心洪涝，终年漂在水上。”67岁的郑和鑑上岸已近30年，他表示，从前疍民生活比较贫苦，大部分人终年在水上忙碌，连孩子念书都成问题。所幸1991年政府让他们这群多达104户的疍民直接上岸定居，改变了从前漂泊的生活。

　　郑和鑑的文章《“连家船”的故事》在由中共福州市委文明办、福州日报社主办的“最好的年华 我在福州做什么”征文活动中荣获三等奖。（叶诚/摄）

　　疍民上岸后，疍民渔歌也一同进入了新环境。有些鼓足勇气积极参与社区、街道活动的疍民，会将渔歌带入更多人的视野中。

　　家住东山新苑的73岁老疍民江伙兰经常在居民区里散步乘凉，谈到疍民渔歌，她张口就唱了起来，眉眼含笑，语调婉转。“从前是为了排解情绪，现在生活好了，唱歌成了一种追忆，但心情完全不同了！

　　江伙兰在演唱渔歌。（叶诚/摄）

　　那么，疍民究竟是什么样的群体？疍民渔歌又是如何产生发展的呢？让我们一起重温下那些过往。

　　2021年5月15日，福州市首部非遗实境体验剧《茶亭十番》在上下杭采峰别墅首演。图为主持人讲述疍民“疍”字历史。（叶诚/摄）

　　据《辞海》释义：“疍民是过去广西、广东、福建沿海一带的水上居民。”

　　作为汉族中一支特殊的民系，最早可追溯到秦汉时期的闽越族。古时，福州有许多地方还浸在水中，秦汉以后才慢慢浮出水面。

　　福州疍民主要分布在义洲、帮洲、三县洲、鸭姆洲、鳌峰洲、泛船浦、中洲和苍霞洲等地。据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官方统计，台江一带疍户万余户，达数万人。

　　万寿桥旁停泊着的连家船（资料图，汤姆·希拉 摄于1900年）

　　据福建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系副教授、福建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张含弓介绍，福州疍民渔歌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张含弓（资料图，叶诚/摄）

　　一是由于疍民主要以从事水上捕捞、流动商贩、搭渡引人、运输货物等城市服务业为主，他们濒临闽江，江面宽阔，风吹雨打，

　　人们之间的交流随着摇橹的节奏，放开嗓子，放慢节奏，日久天长，演变成歌。

　　二是疍民长时间面对茫茫江河湖海，驾舟辛苦，还要面临台风和巨浪的威胁，生活与作业环境恶劣。但是疍民勤劳勇敢，豪放热情，淳朴厚道，热爱生活。

　　他们以歌唱的形式，时而豪迈高亢，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充满愤恨和反抗，时而又低吟短叹，彰显疍民的喜怒哀乐。

　　三是过去疍民居住在“连家船”上，他们没有娱乐项目，就靠歌唱自娱自乐，自得其乐。

　　福州疍民渔歌的歌词多源于疍民生活，内容大多是表达对闽江的情感、打鱼、发泄苦闷、思念亲人等，反映了疍民艰辛的江面生活。

　　疍民渔归渔歌起。（资料图，黄立新/摄）

　　福州疍民渔歌采用闽东语福州话演唱，其表现形式主要有：一是“盘诗”；二是“贺年歌”；三是“采莲鼓”。

　　盘诗：

　　疍民渔歌的演唱方式有独唱、对唱、齐唱等，“盘诗”类似于山歌对唱，是较为常见的形式之一。

　　贺年歌：

　　“贺年歌”即春节前后，疍民们或母女、或姑嫂、或姐妹、好友等，三、五成群走上岸来 ，挨家挨户到“城里人”家（店）门口唱歌。“贺年歌”歌词也是即兴创作，内容都是祝福人们发财、平安、吉详、如意等。

　　采莲鼓：

　　起源于疍民为龙舟竞渡募集经费所演唱的歌曲。一般是边敲锣打鼓边唱，唱词一般以4句为一段，每句7字，内容也是赞美、祝福的“好话”。每段唱词有押韵，而且朗朗上口。

　　票友们在表演疍民渔歌中的对歌。 （资料图，张旭阳/摄）

　　1950年以后，福州疍民大规模上岸定居，在改善生活条件的同时，像渔歌这样的疍民传统濒临传承困境。20世纪80年代，国家有关部门发动全国展开搜集整理民间故事、民间谚语、民间歌谣活动，期间，台江区有关部门也紧密配合，组织力量进行大规模征集和整理，编辑出版《中国歌谣集成·福建卷·台江区分卷》，收录大批台江疍民渔歌。

　　近年来，为了更好地传承渔歌文化，进一步丰富渔歌的曲目资源，台江区先后组织了多次采风活动，对渔歌资源进行深度学习，展现原生态渔歌的韵味与特征。

　　2018年11月8日，台江区文化馆工作人员到龙祥岛为疍民渔歌的传承保护工作采风，并在此基础上，借鉴当下流行的音乐体裁进行疍民新渔歌的创作，现有新创作的疍民渔歌题材歌曲近20首。

　　此外，为了更好地传承发展疍民渔歌，台江区还建立了疍民渔歌传承基地。2019年3月，福州市国货路小学“疍民渔歌”传承基地成立。安排疍民渔歌传承人进校授课，并定期展示教学成果。同时为了丰富疍民渔歌的表现形式，还原当时渔民的演唱活动，还研制了渔歌伴奏乐器——渔鼓。

　　渔鼓。 （资料图，王增鑫/摄）

　　苍霞和谐之声合唱团（前身为苍霞新城社区合唱团）是福州目前唯一传唱疍民渔歌的合唱团队，由疍民渔歌市级非遗传承人叶礼明（已病故）和几位音乐爱好者共同牵头，于2009年成立。

　　叶礼明在闽江畔吟唱渔歌作品。 （资料图，张旭阳/摄）

　　该合唱团约有五、六十人，多为退休老人，他们经常都会到公园教大家唱歌，并通过交流活动把疍民渔歌唱给更多人听，希望把这种福州特色的古老民谣传下去。

　　合唱团演出剧照。（资料图，陈登铨提供）

　　福州疍民渔歌是闽都江海文化的瑰宝，保护传承福州疍民渔歌便是留住老福州的记忆，守护福州人的精神家园。文字：蓝秀楠 摄影： 叶 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