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古镇“军家话” 方言寄乡愁
中山镇中心小学,老师在教授孩子们讲军家话。邱晓丽 摄
说者甚少陷断代危机
与屠城所遭受的语言断代危机不同,在当今社会,军家话与其他的地方濒危方言一样,受到时代浪潮的冲击,方言的自然传承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影响。
危金志打小教两个儿子说军家话,但到了孙辈这一代,他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孙子孙女都在城里读书,都说普通话,教他们军家话,他们也不愿意学。”危金志感叹,如今家族中的许多传统也都被打破,不仅嫁入的媳妇不会说军家话,有时连家庭中的交流也改用普通话了。
不过这些年,军家话方言受到了越来越多专家学者的关注,更有不少学者身体力行致力于保护传承这门语言。华南师范大学教授练春招,便是其中的一位。
2016年至2017年期间,练春招曾多次率队到访中山古镇以《濒危汉语方言调查·福建武平军家话》进行课题立项研究,对濒危方言“军家话”进行抢救性的收集与保护。“从调查的现状来看,军家话的留存现状不容乐观。”练春招介绍,从2017年调查情况看,目前会说军家话的人口总数在6000多人,人数较往年又少了一些。
“随着时间推移,经济社会发展、人口流动等社会变动,都会造成语言的流变。现在说纯正军家话的人数越来越少了,这也是现在很多地方方言所面临的困境。”练春招告诉记者,通过走访调查发现,如今军家话方言中融合了客家话,“很多军家话跟客家话同化现象严重,一些军家话除了发音、字词之外,几乎跟客家话没什么区别”。
练春招坦言,军家话“萎缩”的原因很多,除了环境、社会等因素影响外,这门方言的自然传承在新生代中渐渐被阻隔。许多孩子或从小随父母外出上学,或从小学习普通话,说军家话的机会不多,导致许多孩子军家话讲得并不流利,“没有了说军家话的环境,不会说这门方言的下一代会越来越多,再过几代这种现象可能会更严重,有些方言甚至慢慢消亡,这是很多濒危方言所面临的大趋势”。
如今练春招所做的事,就是在人口迁徙和语言流变中,为军家话方言留下语音数据库。这些年,练春招和学生们背着电脑、带着摄像机等设备,寻找军家话方言发音人,请他们对着录音话筒,用方言念一段录音文本,完成语言资源保护数据库的建设及相关的科研成果。
眼下,练春招正在着手深度挖掘军家话方言的民俗词汇、歇后语、谚语、成语、童谣等,用视频和录音等方式采集带有地方文化特点的话语。她透露,下一步还将整理编撰出版以军家话为主的方言志,“希望能够为这门方言留存更多的影音资料与素材”。
活化传承从娃娃抓起
“月光光,照四方;四方暗,照田坎;田坎阴,捡枚针……”年迈的老奶奶用军家话童谣哄睡怀中小孙子,小孙子睡得格外香甜。这或许是许多军家人儿时对于军家话最初的美好记忆。
言传身教,口口相传。如今,这种军家话心口相传的传承方式出现在学堂之上。
日前,记者走进中山镇中心小学发现,这里的军家话方言课堂开展得有声有色。下午4点多,语文老师危龙泉准时出现在教室,他站在黑板前手写板书,用军家话教孩子们念基础的词汇。为了增加课堂的趣味性,危老师还教学生们用军家话打起节奏明快、朗朗上口的快板:“中山古镇千年长,武所文化好辉煌……”
从2012年开始,危龙泉便在学校开设了军家话方言课,至今已是第七个年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跟着他学习的学生一批又一批。不过他坦言,军家话难学,甚至比英语还难学。“教学的难点主要是没有现成教材,只能凭自己儿时的记忆教,很多不一定准确,也是一步一步慢慢摸索。”危龙泉说,作为土生土长的军家人,打小耳濡目染就能说军家话,现在很多孩子都说不流利,自己也有责任和义务教孩子们说军家话。
不过,开课之初让危龙泉感到意外的是,这门“偏门”的方言课却受到一些学生的喜欢,如今他开设的这门课有30多名学生,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报名学习这门语言课。“我们是军家人的后代,虽然家里父母也懂得说一说,但老师教得更地道,我很喜欢上危老师的课。”四年级学生危鑫学习军家话已有两年,他告诉记者,除了用军家话在家和父母交流外,他有时候也会把从老师那儿学的军家话教授给弟弟妹妹。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承和保护军家话。”副校长卢耀贵介绍,为了让这独特的方言传承下去,从2012年开始,结合校园特色文化,“传承古镇文化,打造文明校园”,学校把军家话以选修课的形式带入课堂,成为该校的“校本”课程。经过多年的教学,当中的许多学生已能够流利地说这门方言。
传承的形式不仅在课堂,用军家话演绎“三句半”的表演节目,学生们还经常到各处登台表演,成为当地的一道亮丽风景。“通过校园传承,我们希望能够留住这个古老的乡音,让更多的下一代记住这份乡愁。”卢耀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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