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山路
天下的路千万条,最令我难忘的是家乡的山路。
一条山路就是一段情缘的牵挂,一条山路就是一段生活的回忆。我的家在农村,祖祖辈辈就靠一条崎岖蜿蜒的小山路通向大山外面。我是山村长大的孩子,家乡的山路是一首浑厚的田园抒情诗,我们这些乡下的孩子,便是诗句中 活跃朴实的音符。
那时我刚过14岁,上了高中,我就开始走那条山路。蜿蜒看不到尽头的山路,承载着多少孩童的梦想与辛酸。多少次,天还没有放亮,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穿着土布衣服,提着装满螃蜞酱的玻璃瓶或是茶水缸盛满的咸菜,步履蹒跚地走向学校。看见树荫晃动,想着路上的灵异传说,心里恐惧难当。吃完一周的螃蜞酱或咸菜,又该在一个夕阳西下或是细雨蒙蒙的时候,往家的方向赶去。回家的路上,同学就多了,打打闹闹地走着。
出外求学的山路极其陡峭,没有走多远,就要拾级而上。这石阶才一米宽,有的是石块,有的是乱毛石。上坡路总是最难走的。要走出大山,要先爬上“将军岭”,从现在的公路而上需半小时,就到达一个大岩石的顶端。我们村人叫这里“将军隔”,就是说爬山到这儿该休息一会,然后是一段平路。路旁有个岩石 非常奇特,左右各有一块大石头屹立在那里,上端很平整,中间有一个20多厘米宽的空隙,活像一个天然的露天厕所。
据传,不知哪个富翁在这两块岩石之间的空隙里埋下了一瓮金银财宝。有一天,一个路人从这里经过,突然内急,看看四处无人,就连忙两只脚各踩在这两个石头上方便,完事后发觉没有手纸,只好随手拔身边的几只芦苇秆,只听“咣当”一声,芦苇秆底下露出了金光闪闪的东西——一大瓮金银财宝。原来那芦苇就长在那大瓮顶端上,他这一扯竟然掀开了大瓮的盖子。他连忙跳下这个凹槽,抱走了这个装满金银财宝的大瓮。没过几年,这户人家又是娶媳妇,又是盖房子,富甲一方。这些充满传奇色彩的传说,的确成为我们村人祖辈享之不尽的美谈。人们经过这个岩石,都要两脚踩在岩石上,模仿传说中的那个路人如厕的样子,希翼能再次发现宝藏,但是至今也没有人再次找到金银财宝。
过了这一段平路,要往山下走半小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人见人怕的“石牌岭”。从山脚一直朝着山的脊梁向上,大约有三里左右。空手上山已经十分艰难,更何况有时人们还要挑着担子上山呢?一路上每百余阶石阶就有几株参天大松树,这些松树不仅为人遮阳蔽日,还为人遮风挡雨。
正是这个长岭,使得许多年纪稍大的人,很少走出大山。小时候,我出外求学,每两个星期回一趟家,经常要随带近20斤左右的大米,用一个布袋子装着,背在肩膀上往岭上爬,大汗淋漓。到达学校后,两只肩膀经常会酸痛好几天。今天我想起这段路来,心里别有一番酸楚,也更加理解那个交通落后年代生活的艰辛。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县里终于拨款修建了通往家乡的公路。通车那天的情形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村民们敲锣打鼓从四面八方赶到乡政府所在地,乡政府门前的街道及操场上人山人海。有的老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汽车,他们抚摸着汽车,那欣喜若狂的样子,那激动的泪水,久久让人难以忘怀。
而今,故乡的山路已经变成了水泥路,路的两边种着成排的小树,燕语莺声,风景怡然,清风吹来,空气清爽。小道上,小伙子,姑娘们繁忙着,劳作着,山路不再安静,人们的生活已逐步走向富饶,脸上写满了感激与幸福,象春潮一样激荡!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山里的李果、青梅、粮食、茶油等,一车车运往山外,农民们的钞票慢慢多了起来,渐渐买起了自行车、摩托车,现在许多人又买起了小轿车。很多乡亲走出了大山,在省城或县城创业发展,盖起了房子。
家乡的山路,诉说着祖辈艰辛的生活,也见证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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