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袋蚕豆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已年逾半百。人老了,感慨自然就多了起来,已至天命之年的我,时不时的从内心深处萌发出这样一种感慨:我们赶上了好时代。1960年代末出生的我,亲历了祖国改革开放40年的历程,祖国建设取得的辉煌成就,人人有目共睹,我们是历史的最好见证者。
我小时候,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一个“饿”字。那时候在大集体,我们一家9口人,每个月从生产队分回来的谷子是90斤,90斤谷碾60多斤米,平均一人一月不到7斤。这点米先要保大人,大人们要干重活,还有家里平时来的客人。每年春节过后的农历二三月间,家里断粮,麦麸、米糠都当粮吃了。河边柳树一发嫩芽,我和弟弟就提了篮子爬树去采柳树芽。柳树芽又苦又涩,母亲拌些玉米面煮糊糊。我们还采野花椒树芽等。这些树叶子大了不能吃了,漫山遍野的野花开了,映山红,还有葛花等。家乡还有种猪草树,猪草树花很好吃,它的花长长的,圆圆的,有点像蚕,加玉米粉一拌,蒸熟,是那时候的至味。再熬一段,地里的新土豆有了,虽然才只眼珠子大,等不及,将就着让它边长边吃。再然后新麦子出来,这一段最愁苦的日子就算熬过去了。
1981年春,家乡开始分田到户。虽说此前1978年11月,安徽小岗村已经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我的家乡从上到下,特别是镇、村一级的干部,却顾虑重重。我们村给每家每户分了田,但每块田,村里都按往年的收成估了产,村里说,等粮食收起来,各家把估产的量上交集体,多余的才能归农户自己。
我家里水地旱地一共分了4亩3分。其中有一块地1亩3分,完全是“农业学大寨”开山改造成的,产量很低。当时这块地种的是蚕豆,生产队估产50斤。也就是说这块地的蚕豆收起来上交集体50斤,剩余的才归我们家。 分到地的父母亲兴奋无比,他们起早贪黑扑在地里,草锄了一遍又一遍,地里连一个小石子都被拣拾得干干净净。有人讥讽说,你们这么下力,谁知道他们说话算不算呢,嘴在他们身上,他们随便一句话再把田收回去,就算田不收回去,把收的粮食都交回去,你们这汗就算白流了。
当时有此顾虑的人们不少,父亲也将信将疑,但还是没放弃侍弄那些地。蚕豆成熟,连禾秸一起割回来,摊在场上晒干,再用连枷打出来。父亲把打蚕豆的时间选在晚上,选在这个时间别有用意,一是晚上凉快些,最主要的,父亲凭目测,这些蚕豆远不止50斤,父亲担心被人知道丰收,村里会要求多交。父亲和母亲两把连枷,我和弟弟帮忙,一直忙到晚上12点多,蚕豆终于弄出来了。父亲找来麻袋,整整装了三大麻袋,有400余斤。父亲赶紧把蚕豆扛进屋,收好,慌得贼似的,那是我们家第一次有这么多粮食,虽然是杂粮,但也足够意外和惊喜的。
更让人惊喜的是,生产队竟然“变卦”了,原先说的按估产交粮,粮食收上来,竟说不要了,全归农户自有。这一下,不再藏着掖着,各家收了多少粮不再是“秘密”,有人甚至还炫耀起来。
改革开放第一步,解决了人们“吃”的难题,不再饿肚子。现在,人们对“吃”越来越挑剔,越来越讲究,饮食讲科学,营养要搭配,“吃”从“量”到“质”,发生了美丽的嬗变。弹指一挥40年,我相信,祖国的明天会更好,幸福生活比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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