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鲜切花 跳出“舒适圈”
福建是非洲菊、百合等主流鲜切花的重要产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国鲜切花市场需求锐减、价格腰斩、滞销严重。外部环境倒逼之下,一场应势而动的产业转型由此展开
福建鲜切花 跳出“舒适圈”
花农的路径依赖
“我要三束非洲菊,其中两束粉花与橙花各半,另一束要红、橙、粉、紫四色搭配。能帮修剪枝条吗?快递能次日达吗?附送营养液吗?”
3月29日,清流县嵩溪健宇家庭农场农场主李金红,忙着在微信上开展售前服务。为了拿下这笔来自福州的订单,她尽可能满足客户个性化需求。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疫情,45岁的李金红从未想过线上卖花。
2003年,目光敏锐的清流农户从云南引种非洲菊,很快在全县掀起种花热潮。在经历下岗、创业失败后,李金红紧跟潮流,变身经营50多亩花田的种花大户。“每亩产值两万多元,毛利近8000元。”她说,以非洲菊为代表的鲜切花产业是清流的致富产业,全县种植规模过万亩,去年销售额超过5.7亿元。
尽管已是省内鲜切花主产区之一,但当地花农依然奉行最传统的产销方式。“80%以上通过批发商销往各地花卉集散中心,网销、零售、休闲采摘、观光旅游等新业态,距离我们很远。”李金红说。
在清流县林业局花卉办主任江斌看来,鲜切花产业转型迟缓,有先天因素。“多肉、兰花等盆花,拥有广泛的玩家基础,形成了圈子文化,且附加值高,天然适合直播、网上竞拍、线上销售等模式;鲜切花则属于快消品,线上渠道开拓要难得多。”江斌说,传统模式效益稳定,花农已形成了路径依赖,求变积极性不足。“多年来,清流鲜切花从原来的寄售,发展到我们到了哪个市场,哪个市场就来找我们,销售不愁,效益不俗。”
类似局面也出现在“中国百合之乡”——南平市延平区。历经30余年发展,延平区跻身全国三大百合鲜切花产区之列,种植规模约1.2万亩,去年产值超6亿元。当地形成了完善的线下销售体系,配备了物流中心、物流专线,产品销往中国大陆除西藏以外的所有省份。
为适应消费新趋势,早在2013年,当地便有意引导花农向电商转型,并配套扶持政策,但效果不彰。
“做电商,需要解决好管理、运营、售后、物流成本、运输过程中保鲜处理等问题。” 延平区林业局花卉办副主任陈文靖说,产业转型需要付出更多成本,承受更大风险,加上百合向来不愁卖,因此绝大部分花农的选择是,用传统的方式经营熟悉的行业。
产业自救中找到新方向
最终打破路径依赖的,是疫情下花卉市场的动荡。
非洲菊主要用作花篮配花,多见于企业庆典、开业活动等场景中,春节档销量占全年约三分之一。受疫情影响,正月初二以后,非洲菊销售便陷入僵局。根据江斌统计,全县当季4300多亩出产花卉受疫情影响,直接经济损失超3000万元。
百合的遭遇大致相同。“春节至2月底是百合的消费旺季,延平区2月份出产百合1200多万枝,最终只卖出200万枝。”陈文靖说,大量成熟的鲜花,要么采收后丢弃,要么通过“打头”处理,减少养分消耗,提高二代种球品质以止损。即便当前花卉市场逐渐恢复,百合销路依然不容乐观。“1扎10枝,卖30多元,只够种球成本。”
面临危机,助农战“疫”行动随之展开。
林业部门下达贴息资金,并对疫情期间鲜切花无法上市交易的花卉生产企业,给予每亩不超过500元补助;社会各界则响应号召开展消费助农,纷纷为花农贡献购买力。朋友圈、微信群成为供需匹配的主战场,团购、拼单、线上交易取代传统线下渠道,释放出巨大潜力。
助农行动,让为疫情所困的花农得到了启发。拓展线上客源、开展一件代发业务,成为花农进行产业自救的重要方式。
“每天线上订单有十几二十笔。”延平区花卉协会会长卢柳余,经营着百亩花田,是当地最早一批涉足百合种植的花农。尽管比起线下渠道走量,线上订单量不过九牛一毛,但疫情期间的“触网”经历,让他深有感触。“以往很少把心思放在线上渠道,线下批发才是王道。经此一‘疫’,我们发现居家与个人消费蕴含着巨大的市场空间,线上渠道更是必争之地。”
这场疫情,让广大花农受到了一场关于新业态、新模式的教育。跳出“舒适圈”、主动适应消费新动向,正成为福建鲜切花从业者们的集体选择。
清流“80后”新农人官福荣,则站上了短视频与直播带货的风口。2011年,他返乡创业,成立美丰花卉苗木农民专业合作社,带动40多户乡亲发展鲜切花产业。疫情期间,官福荣通过抖音短视频,展现非洲菊、郁金香、洋桔梗等鲜切花的产地秘密。他计划在疫情后成立专门的业务板块,专司短视频与直播运营,输出花卉常识、插花技艺等内容,从而实现引流与变现。
下一站花开几许
尽管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但对于不少花农而言,前景依然充满不确定性。
“线上订单量太少,议价能力较弱,顺丰给我们的首重价是14元多,EMS则是12元多。”45岁的延平花农卢远祥,种了17年百合,种植面积近40亩,他觉得物流成本居高不下和专业人才的缺乏是开拓新渠道的最大制约因素,“电商需要专业运营团队,但大多数花农种花管花都忙不过来,对电商心有余而力不足”。
卢远祥认为,当务之急是完善鲜切花产业体系,提高产业分工分业水平,培育更多专业化人才,“让种花的人专心种花,搞营销的人专心搞营销”。
有鉴于此,清流、延平等重点产区,正将花卉电商补短板作为推动产业转型的重要手段。同时,行业试图通过抱团取暖的方式,寻求突围。
去年年底,在官福荣的倡导下,他所在的清流县林畲镇多家花卉合作社、花卉企业共同组建清流合盛花卉联合社。联合社涉及900多户花农,覆盖全镇鲜切花生产规模的九成。“通过抱团发展,实现资源共享、互通有无,提升行业抗风险能力,同时共同在线上平台打造、电商团队培养、新品种推广、行业规范建立、公共品牌打造等方面发力。”官福荣说。在疫情期间,联合社成员共同开拓了西安市场。
开发新客源、开拓新渠道,仅仅是福建鲜切花产业实现转型的一个方面。产品结构多元化、种业创新、产业链延伸等,同样是今后花农们不得不面对的课题。
“作为当家品类,非洲菊占据清流鲜切花种植规模90%以上。单一品种,难以满足花卉市场多元化需求。加之门槛低、竞品多,非洲菊市场表现有所下滑。多年种植还导致土壤连作障碍,进而引发减产。”江斌说,近年来当地探索推广多头菊、玫瑰、郁金香、向日葵、洋桔梗等多元品种。同时,品种自主创新能力不断提高。三明市农科院自主培育“明卉傲阳”“明卉粉蝶”“明卉粉黛”“明卉吉利红”等非洲菊新品种,具有花色鲜艳、产量高、抗性强的特点,目前均已申报植物新品种权。
延平区则通过种业创新,推动百合种球国产化进程。“我国香水百合种球长期依赖从荷兰等花卉大国进口,每粒价格约合人民币3至4元,占60%至80%的种植成本,极大削弱本国鲜花产品的竞争力。”陈文靖说,依托延平区自然资源禀赋,省农科院生物技术研究所经历20年攻关,突破种球繁育的技术瓶颈,研发出籽球培育核心技术,在延平区建成全国首家籽球繁育工厂,目前已步入产业化运用阶段。
为延伸鲜切花产业链,延平区则在百合主产区王台镇,推进王台百合小镇建设,希望在鲜花种植基础上,导入休闲旅游、深加工产品研发、生态科普等元素,赋予一朵花更多内涵,最终实现“看花、吃花、喝花”的产业构想。(福建日报记者 张辉 通讯员 吴火招 詹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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