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额人民币兑换难与流通不畅，曾是金融服务实践中的普适性难题。但兴起中的移动支付，正不断消解着社会对小面额人民币的需求。这样的大背景下，百姓生活对小面额人民币需求几何，又该如何予以满足？漳州市云霄县在广大乡村，率先利用农村电商服务点及其物流配送网络，做出了积极的尝试。

　　移动支付时代还需要零钱吗？

　　刘祁在云霄县火田镇白石村经营一家小吃店。多年来，兑换零钱是他每天都要面临的难题。“最近的银行网点在20多公里之外的镇上，往返一趟就需要半天时间和车费20元，至于能不能兑换到足够小面额纸币，就要靠运气了。”刘祁说，虽然店里早就贴上了移动支付条码，但在农村做小生意，依然对小面额纸币有大量需求，“尤其是不少老人还不会使用智能手机”。

　　“在闽南乡村，由于老年人对新技术掌握能力有限，日常生活中还存在大量小面额纸币应用场景。”在云霄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电子银行部负责人涂仕亮看来，尽管移动支付正不断向广大城乡渗透和覆盖，但小面额人民币的作用并未完全被取代。“尽管移风易俗已成共识，但基于本土传统，缺乏电子支付使用能力的老人，是小面额人民币的主流需求者，不少老人依然习惯将大钞换成零钱，图个心安。”

　　然而，长期以来，这样的需求并不容易得到满足。

　　在小面额人民币流通领域，曾有业者总结出“一差两难”的普遍性问题，即整洁度差、投放难、市场找换零难。背后原因在于，小面额人民币体积大、重量大，保管、搬运、清点难。出于成本考量，商业银行提取积极性不高。

　　“为此，近年来，人民银行推行小面额现金主办银行及主办网点等制度，同时加强日常监管。我们要求单个业务柜台，硬币存量至少1000枚，小面额纸币不少于3000张。”中国人民银行云霄支行副行长赵建和说，即便如此，偏远农村村民进城换钱，依旧不容易。

　　“全县共有158个建制村，其中，设有银行网点、自助柜员机、存取款一体机的仅33个，占比约20%。”赵建和表示，每逢年节或是社保、农保发放日，银行网点排长龙是免不了的。“遇到需要大量小面额纸币的情况，不少村民不得不通过相熟的企业会计，让对方帮忙与银行协调。”

　　村淘＋物流网络+小面额人民币流通

　　如何在尽量不增加投入与成本的前提下，解决广大农村对小面额人民币的兑换需求，以打通普惠金融服务最后一公里？云霄县将目光瞄向不断壮大中的农村电商及其物流配送体系。

　　2014年，阿里巴巴集团在全国启动了“千县万村农村淘宝计划”。第二年，云霄成为福建第五个村淘项目试点县，当年便有38个村淘服务点落地，目前这个数字已增加至86个。在电商兴农的政策导向下，云霄又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引进电商企业福建田丰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

　　“目前，云霄拥有阿里和田丰2个品牌的各1个县级电商配送中心，由阿里系与田丰系主导的农村电商服务站，已全面覆盖全县所有建制村，过半村庄可实现物流当天送达。”云霄县电商办主任郭玲表示，全面覆盖的农村电商及其物流体系，为推行农村小面额人民币物流配送服务提供了可能性。

　　2017年6月，云霄依托菜鸟网络农村物流配送中心，挂牌成立全省首家小面额人民币物流配送服务点，并以此为起点，试水“村淘＋物流网络+小面额人民币流通”模式。“我们为物流配送中心配备了保险柜、硬币盒子、兑换仪、棉纸等必备设备和工具。”涂仕亮说。

　　物流配送服务点牵头建立了微信群，每天，工作人员在群里发布一次各面值人民币需求。随后，物流配送中心将统计结果向云霄农信社经办人员报送。若库存足够，农信社当天便可将所需的小面额货币先送至配送中心，再由物流人员在配送快件时，顺道将小面额货币配送至各个村级电商服务点；若需求超过库存，则由农信社向人民银行提出申请，后者于下一个工作日予以调配。

　　在这个过程中，硬币还能够不经过金融机构，实现体外自循环。“村级服务点每天发布硬币回笼量与需求量，再由物流配送中心进行余缺调剂，从而唤醒农村地区沉睡的硬币，提高硬币使用率。”云霄县小面额人民币物流配送中心负责人朱亚香表示，这套体系同时加载了残损人民币回笼功能，有效实现了农村地区残损人民币回收工作，提升流通人民币的整洁度。

　　农村普惠金融的适宜打开方式

　　试行半年有余，这一模式已初见成效。来自中国人民银行云霄支行的数据显示，截至去年年底，通过农村电商物流配送体系，共配送小面额人民币97.78万元，兑换残损币5.66万元。

　　这套体系，还意外地派生出了人民币流通管理及反假币宣传功能。“我们同时为农村电商村级服务站人员，提供了包括如何辨别假币在内的人民币知识培训与相关物料。他们可以在日常服务中，为村民提供常态化人民币流通管理、反假等咨询与宣传。”涂仕亮表示，相比传统金融机构，农村电商服务点扎根基层乡村，下沉更深、更广、更亲民，宣传效果事半功倍。

　　实际上，在云霄，农村普惠金融与农村电商体系的结合，早有尝试。

　　早在2011年，为了解决偏远农村地区群众小额取现难的问题，中国人民银行开始在全国推行助农取款服务，实现了村民足不出村，便可以通过家门口的服务点享受小额取款、余额查询、代理缴费等服务。

　　“随着农村电商兴起，我们开始尝试金融系统与农村电商合作机制。”赵建和表示，2015年，当地开始在农村电商服务站设立“福万通”农村电商金融服务点，其功能也从最初的助农取款，延伸至金融知识培训点、零售服务宣传点、需求信息登记点、农村淘宝购销点等多个维度。小面额人民币兑换功能，其实是在此基础上的延伸。

　　“巧借农村电商物流网络，电商村级服务点对农村地区金融机构网点不足的缺陷形成了有效补充，既满足了基层群众需求，又不额外增加过多的成本。”赵建和说，对于电商村级服务点而言，提供金融服务能够起到引流与聚集人气的作用，双方回馈共赢。农村电商与金融服务联姻，给了赵建和关于开展农村普惠金融服务更多启发。未来，这套体系在不断优化的同时，还将加载更多功能。（记者 张辉 通讯员 王一雄 郭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