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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少年何以沦为贩毒“骡子” 起底人体贩毒产业链

2019-05-24 08:26:33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产业链:人体贩毒沉渣泛起

冯玉的落网有偶然性,但偶然之中有必然。

“在滇缅边境线上,每天何止上千人往境内带毒。”在看守所接受记者独家专访,遥控冯玉带毒入境的丁一说得很直白。

丁一自称在缅甸赌场工作3年,经常为“骡子”们安排酒店和房间,接触过人体贩毒的“骡子”有上百人。这次遥控冯玉贩毒,只是回国办理有关证件时,顺带帮朋友做一次。

丁一还介绍,人体贩毒已不同于过往,在滇缅边境已然形成一个“产业链”。江苏省公安厅禁毒总队缉毒科科长祝军也向记者证实,最近几年,人体贩毒似乎又有沉渣泛起的迹象。

江苏省公安厅禁毒总队提供的统计数据表明,2016年至2018年间,江苏省公安机关共破获人体贩毒类案件17起,其中2017年因为南京公安机关对此进行专项打击,当年破获此类案件就达到11起。

综合“飞哥”、丁一、冯玉等5名贩毒嫌疑人的描述,记者大致了解到,丁一所谓人体贩毒“产业链”,主要指上游毒品包装、“骡子”招募与管理、携带毒品入境交易等一系列环节。

据介绍,早年让“骡子”吞食的毒品,是人工包装的,有大有小,不易吞食,吞食后易破裂,甚至会造成贩毒人员中毒身亡。如今已走向“产业化”,实现了机器包装。

丁一告诉记者,机器包装的毒品颗粒,一般里层是塑料袋,中间是透明胶带,最外层是保鲜膜,共有七八层包装,大小均匀,一般为5克装,拇指般大小,相对容易吞食、排泄,不易破裂。

“骡子”招募则主要通过网络诱骗和熟人介绍。一般会先预付路费、住宿费,并提供吃喝花销,诱骗到缅甸后再威逼利诱其吞食毒品并携带入境。丁一就自称经常为“骡子”安排食宿。

丁一还进一步解释,人体贩毒之所以再度泛起,主要在于这种方式化整为零,“相对安全”。

人体一次携带的毒品量不大,但利润十分可观。丁一为记者详细算了一笔账:一般一名“骡子”携带的毒品为300克至350克,其中包装好的货钱约为1.5万元,“骡子”来时路费、花销以及中介的介绍费合计约6000元;“骡子”带货走的路费、住宿费及各项花销大概在5000-6000元;支付给“骡子”的报酬为1万元至1.2万元。而这些毒品在内地交易价格为10万元左右,利润高达6万元左右。

不过,曾上过中国矿业大学会计专业的丁一也“感叹”,人体贩毒的成本不易控制,为赶时间,有时飞机头等舱也得坐,有时还要包车接送,成本会大幅上升。

“一些‘骡子’太年轻,派头不足,坐头等舱易引起怀疑,还得从头到脚买套像样的行头包装一下。”丁一说。

其实,所谓的“相对安全”只是表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然逃过一时,也免不了最终被捉。

挣快钱:“问题少年”易落毒贩陷阱

在看守所,面对记者,冯玉落泪了,但为时已晚。

“到缅甸,就是想挣点快钱,不想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一辈子。”冯玉说。

冯玉、高明、李有三人均来自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县。三人曾是当地同一所中学的同学,也是典型的“问题少年”。

冯玉初中没毕业,就去上职高,在职高也不好好读书;李有说是初中毕业,其实初一就出去打工了,后来被老师叫回,象征性地参加了毕业考试,拿到毕业证;高明压根就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冯玉曾是典型的留守儿童,从小由奶奶照顾,父母长期在外务工,2017年离异。因父母管束少,很小就开始“混社会”。

李有则是典型的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上小学时,爸妈就离婚了。父亲嗜赌,也不管他。从初一开始,他就外出打工,洗过车,学过美发,还在KTV当过服务员。

高明家庭条件相对较好,父母经营一家KTV,但忙于生意,也放松了对高明的管教,初中就辍学在外玩乐。

“吞食毒品再排泄出来,对身体有怎样的危害,一路有多大的风险,贩毒被抓要承担怎样的法律后果,他们都不清楚,也不考虑,一心只想挣快钱。”南京铁路公安处办案民警胡丰扬说,分析三名贩毒少年的成长经历,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过早接触社会,都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手艺,金钱观扭曲,法律意识淡薄。

丁一也坦言,他接触过的“骡子”,主要是年轻人,30岁以上的极少。这些年轻人共同的特点是文化水平不高,没有谋生的手段,还想挣快钱。

“毒贩们其实更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没前科的‘骡子’,但实际招募来的以年轻人为主。”丁一说,“年纪大一些,稳重一些,过安检、坐飞机不容易引起怀疑。”

冯玉第一次运毒就被抓,一分钱没挣上。高明因为吞不下足够的量,只吞了30颗毒品,毒贩仅给了他4000元。另外,作为中介,介绍冯玉运毒,他还获得了2000元中介费。李有三次参与人体贩毒,是三人中挣钱最多的。

李有告诉记者,毒品排泄出来、洗净后,遥控他们的人就会发微信告诉他,带上毒品到某个路段,手里拿瓶红牛饮料等待即可。不一会儿,就有陌生人过来,带走毒品,支付报酬。第一次因为吞食的毒品量不够多,只得到7000元;第二次,有了经验,吞得多了,获得了1万元;第三次就被抓了。

“第一次吞,特别难受,老卡在喉咙里。第二次、第三次之所以还去,主要是想着‘苦’一两天,就能挣上万元,就能把自己的欠债还清。”李有说。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苦”出来的不是金钱,而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从花季少年到贩毒“骡子”,三名少年陷落再次警示,必须采取有力措施,对人体贩毒进行遏制,不能让更多年轻人落入毒贩陷阱。

南京铁路公安处刑警支队第三大队大队长王振宇说,仅仅依靠公安打击和设备防范是不够的。还要做好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和职业教育,提高年轻人的谋生能力,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同时做好禁毒宣传和教育,让更多青少年知晓毒品危害。

【责任编辑:陈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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