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孙华:三星堆遗址时隔34年再启发掘 系主动发掘
谈再启发掘:
过去未解学术问题,这次应该能有答案
刚刚发现三号坑的时候,孙华曾经去过考古发掘现场。他记得1986年一号坑和二号坑的发掘,“由于和基本建设、工业生产有一定的关系,当时发掘是比较仓促的,很多新信息没能提取完整,包括三星堆周边的地理环境、文化关系,以及坑与坑之间的关系等。”而这些问题对后来三星堆遗址和文化的研究造成了制约。
孙华回忆,1986年至今,学界关于三星堆的文章、观点很多,均有赖于一号坑、二号坑以及1980年的遗址发掘简报。这些材料是否足以支撑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研究?孙华的答案是否定的,“过去很多研究有待新材料发现后再做补充和修正。”
34年后,2020年三星堆遗址发掘再次启动,“这是一次主动性的发掘。”孙华介绍,这次发掘的准备是很充分的。他介绍,考古人员首先对整个遗址范围进行了钻探,在此基础上又对重要遗存分布区进行了全面揭露,并修建了保护大棚。
“今后这里的考古工作是室内作业,不受室外天气和工程影响。”孙华了解到,今后考古人员还会建设一个工作台,能设定温度、湿度,可以实现精细发掘。考虑到现在技术手段比过去更加丰富多样,孙华相信,过去没有解决的学术问题,通过细致的考古工作和技术手段的运用,“我想这一次应该能有答案。”
谈未来发掘:
三星堆祭祀区留下许多问题
去年年底开始,沸沸扬扬的三号坑令人们津津乐道。孙华透露,实际上新探出的类似祭祀遗迹区不止1个,而是6个。目前仅知道三号坑露出了青铜尊的口沿,“其他坑情况还不清楚,有待于今后的考古发掘予以查明。”
关于这几个祭祀坑,目前还有许多问题。孙华表示,问题之一就是新发现的器物坑与原来两个器物坑的关系。他认为,这次器物坑的发掘,首先要全面认识器物坑的埋藏场所,当时人们是怎样安排这些器物坑?埋藏前后又做了哪些仪式性的行为?而想要搞清楚这些问题,坑上堆积和坑里堆积都很关键,“尤其是以前没有关注过的有机质文物,我们能提取多少?能够提取哪些信息?需要事先做好预案,做好充分准备。”
谈申遗:
三星堆遗址毫无疑问具备资格
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古蜀船棺墓一起,以古蜀遗址群的名义,2006年就被纳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2年名单重置的时候再次被列入,不过目前还没有正式提名申遗。孙华也一直在关注三星堆遗址的申遗问题,他认为,三星堆遗址经过这么多年的工作,毫无疑问具备世界文化遗产资格。
“三星堆的不可移动文物,包括周边的城墙及其内城墙,至今保留在地表。”孙华继续介绍,三星堆的宫殿或者大型建筑基址,就是青关山的大型建筑,已经被确认,而月亮湾也可能存在大型建筑基址,“因为那里出土了瓦件。”除了大型建筑基址,三星堆还存在有规律分布的器物坑,“现在已经发现了多个,两个已经发掘,也可能还有更多。”他认为,这些不可移动的文物构成了三星堆遗址的申遗要素,加上已出土的文物,“它能够见证一个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古蜀王国的历史。”
三星堆以后,还有金沙遗址。“它既有宫殿区,也有祭祀场所,在城边可能还有一些墓地,它们共同构成了金沙遗址的遗产要素。”孙华说,金沙遗址是三星堆遗址衰落以后,继三星堆遗址而起的一个古蜀王国中心,“它和三星堆共同见证了古蜀王国从建立到中衰又重新兴起的过程。”
孙华表示,目前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工作还做得不够,持续和坚持不懈的考古工作和研究,才能为三星堆遗址申遗打下坚实基础。
谈建议:
这些工作有待加强
↑孙华。
采访中,孙华建议,未来三星堆考古工作仍需继续加强。
一、三星堆遗址位于沱江冲积扇,在这里应以三星堆为中心,进行一次拉网式区域调查和勘探,以掌握整个区域内以三星堆为中心不同时期的遗址分布状况,使遗漏的遗址减少到最小。这样,我们才能够准确地认知不同时期三星堆周围遗址的分布情况,以及遗址的规模、等级关系等情况。
二、目前考古人员对三星堆遗址做了一些钻探,但是每一个时期,例如宝墩文化时期、三星堆文化时期、三星堆古城废弃以后的十二桥文化时期——这几个时期在城内的分布情况,现在也还不太清楚,还需要进一步开展工作。
三、三星堆遗址是一个都城,应该按照城市考古的一些做法,按照分期记录不同遗迹的分布情况,包括平面和剖面。现在我们没有总剖面图,因而原始地面是怎样的?新石器时期大型聚落形成以后的景观是什么样?三星堆文化时期又完成了哪些景观改造?现在都不清楚。城市考古要结合景观考古——所谓景观考古,就是人的活动对自然环境的改变。我们要按照新的考古要求,把所有信息都保存下来,不能满足于某一重要发现,要将每个地点、每个时期的各种信息都掌握。
孙华表示,以前的记录偏于粗放,“所有这些都有待于以后的工作,每一个遗迹的发掘都要详细记录。这一次应该大量提取有关的科学信息,可以给以后的研究提供更多的线索。”
红星新闻记者 胡挺 彭亮 摄影 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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