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发现，目前市场上垃圾短信已经形成完整的产业链，短信群发公司、广告主、运营商……利益的相互关联使得治理困难重重

　　■本报记者 江海 文/摄

　　核心提示

　　相关调查显示，2012年下半年，我国手机用户平均每周收到垃圾短信息10.7条，占全部短信息的22.5%。

　　让人不解的是，垃圾短信为什么屡禁不止，甚至还比以前更有针对性?到底是什么让垃圾短信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记者调查发现，目前市场上垃圾短信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业内人士表示，商业短信屡治无效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运营商、广告主以及群发公司三方的利益纠葛。

　　“信骚扰”愈演愈烈

　　且开始升级

　　“从2011年底开始，我们科室人人都成了房产‘专家’，什么楼盘信息都知道，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不是我们爱买房，成为‘专家’也是被迫的，因为每天手机上都收到好几条楼盘促销信息，想不了解都不行。”昨日，在省立医院工作的林女士这样表示。

　　很多人都有过与林女士相似的遭遇。根据中国互联网协会组织、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进行的调查显示，2012年下半年，我国手机用户平均每周收到垃圾短信息10.7条，占全部短信息的22.5%。

　　不仅如此，“信骚扰”也过了早先的野蛮生长阶段，开始讲究“精准营销”——收入越高的人，收到的“骚扰”越多，内容也不一样。不少市民总结说，收入一般的，收到的短信一般是“代开发票”、“无抵押贷款”等内容;收入高一点的，收到的就是关于楼盘、汽车的促销信息;收入更高的，则是“美国移民”、“新加坡豪宅推介”等信息了……

　　让很多人不解的是，媒体天天在报道治理垃圾短信，为什么屡禁不止，甚至还比以前更有针对性?到底是什么让垃圾短信的生命力如此顽强?昨日，记者调查发现，目前市场上垃圾短信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短信群发公司依靠垃圾短信发财致富，广告主想以最低成本推销产品，运营商则在中间获得更多额外收入……利益的相互关联使得治理困难重重。

　　发条商业短信只要几分钱

　　商业短信如此泛滥，首要条件是有人愿意出钱发送，那么，它的效果究竟有多好，从而吸引了这么多的客户呢?“目前福州的房产等行业，没做过商业短信营销的，恐怕没几家。因为这种方式，实在是太省钱了。”昨日，业内人士这样告诉记者。

　　根据记者的调查，目前，本地市场上的商业短信群发公司针对“回头客”群发的起价在每条5分钱到7分钱之间，“广撒网”式的陌生人群发价格为每条2分钱到3分钱。

　　记者在百度上搜索“福州商业短信群发”几个字，结果有数十页之多。随机咨询了数家，一家名为“福州诚诚”公司的客服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公司可提供3种群发业务，每种业务下设数个套餐。

　　在其中一份短信报价单上，有一种名为“会员网关价格”的业务，这种方式是高级会员通道，接收者手机上显示的是106固定特服号码，支持回复发送，发送1万条收费为每条7分钱，如果发送100万条，资费可降至每条4分钱。客服推荐称，这种业务是精准推送，适合发给老客户，他们提供平台，用户自己发，发送成功率能达到99%。

　　如果嫌此种方式太贵，还有一种虚拟网关方式，即使用虚拟的手机号码发送短信，资费较低，发送1万至4万条收费每条3分钱，100万条可降至每条1.2分钱，但成功率稍低一些。客服人员表示，这种短信适合给陌生人群发营销广告，使用的是他们自己的号码库。

　　上述这两种方法，都是通过与运营商合作的端口发送，10万条的短信发送时间不超过15分钟，到达率基本都在95%以上。

　　还有第三种方式则是“卡发”，最低1条2.5分钱。它是通过“短信猫”完成的，是基于无线方式进行短信收发的通信网关设备，每小时大约能发送80条至120条。

　　这样大量地发送商业短信，会不会被屏蔽而导致白花钱?

　　这些群发商家告诉记者，用户可以下载他们的客户端软件自己发商业短信，也可以把广告内容、目标客户、发送量等这些提交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发，只要不违法绝对不会被屏蔽掉。即使有人将广告短信标为垃圾短信进行举报也没事，他们内部有人会帮忙在黑名单里剔除掉这个号码，实在不行还可以换通道。

　　发送商年利润可达上百万元

　　发送商业短信一条只要几分钱，但商业短信发送商仍然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一般来说，群发短信公司都是非法运营的，因此本身并没有相关资质，主要是通过两种途径来操作。一种是寻找企业级的短信接口。这种能在运营商那里买到通道的属于一级代理商，利润非常高，他们的买入成本一般也就每条1分钱多一点，在制作群发软件时，还会故意设置漏发程序，扣量5%左右，之后再以高出一两分的价格转手卖给次级代理商，让他们做市场推广。考虑到不少大客户发送的短信广告都在千万条以上，公司只要有这样比较稳定的客户群，年利润上百万元没有问题。

　　另一种方式则是通过短信群发器的“土方法”，即显示在用户手机上的是正常手机号码。据悉，目前市面上有售卖8口、16口、32口的短信群发器，所谓8口，就是能同时插入8张SIM卡，一次可同时发8条短信。这种个人SIM卡包短信套餐十分便宜，3元可发100条，如果遇到营销活动，1分钱1条都是有可能的。即使每发一条只赚一两分钱，如果群发数量巨大，一家2个人或3个人的小型群发短信公司，月入万元也不成问题。

　　利益链长若不立法禁止难根治

　　没有运营商和广告主，商业短信商别说这么赚钱，连生存都是问题。业内人士表示，商业短信屡治无效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运营商、广告主以及群发公司三方的利益纠葛。

　　采访中，这些商业短信群发公司的业务人员告诉记者，无论是使用运营商提供的合法网关，还是利用短信卡群发短信，短信必须经过运营商的服务平台才能实现发送。“只要运营商肯下点工夫，管理并不难，就看他们想不想管。”但是，在实际利益链条下，每发出一条短信，运营商就会有几分钱入账，而定制群发服务的客户动辄百万条，这对于运营商而言是一笔巨大的额外收入。再者，现在运营商的分销点一般都会有业绩压力，而正常渠道很难完成，通过与短信群发公司合作不但能轻松完成任务，往往还能创收。

　　而从广告主的角度来看，短信群发的性价比最高，速度快、阅读率高，成本却最低。记者咨询福州多家房产营销机构后获悉，几乎所有的开发商与房产中介公司都在做短信群发广告。很多开发商一年的广告预算以千万元计，但发短信的费用一年可能也就20万元，占比之小微不足道，开发商完全不在意。而相对缺钱的房产中介企业，用这种方式更能节约资金。

　　所以，从运营商、短信群发公司以及广告主角度出发，垃圾短信有百利而无一害。丰厚的利益诱惑下，相应的监管和自律也变成了一纸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