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花的讲述暂告一个段落,记者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外表单薄、内心坚强的女人肃然起敬。几天后,记者拜访了她和孩子们在福州的家。她的一对儿女面貌清秀、言谈得体,生活的苦难没有使他们怨天尤人,反而比同龄人多出一份自强、体谅和宽容——
女儿周秀玉:妈妈坚强,我们也要坚强
爸爸去世的时候,我9岁,弟弟7岁。以前妈妈整天笑呵呵的,我们吃的、用的都比村里的孩子好,她还经常摸着我们的头,憧憬着给我们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可是爸爸一走,家就像掉进了冰窟。妈妈再也不会笑了,也没时间陪我们了,经常是深夜我们都睡着了,她才顶着一身泥灰回来,等我们早上起来,她早就走了。
那时爷爷身体还好,留在老家种菜,我们所有吃的米、蔬菜,都是爷爷定期托人从老家捎上来的,我们就靠这些填饱肚子。一次弟弟嘴馋,闹着要吃肉,妈妈急得打了他一巴掌,接着,她自己也哭了,抱着我们流泪说:“我们欠了人家很多钱,等以后还清了,一定给你们买肉吃!”这些年,我们没买一件新衣服,上学穿校服,平时就穿亲戚们送的。但是我和弟弟的学费是一定要交的,妈妈说她答应爸爸一定要让我们在福州市区读书,让我们做有文化的人,将来找个好工作。
债务是妈妈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常常压得她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她从没想过放弃。不止一个人劝她:“这年头拖账赖账的事儿多的是,人死账灭,你孤儿寡母的干吗要这么苦巴巴地还钱?”可她总是说:“不还说不过去,1995年两三千元可以买多少东西啊,工友能允许我拖到现在,已经感激不尽了。” 爸爸留下的记工钱的牛皮纸,妈妈都快翻烂了,每还清一个人的钱,她就撕掉一个名字。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会在她脸上看出一丝轻松、一点安慰。
妈妈坚强,我们也要坚强。我初中就开始在外面打工赚钱,比如周末到游乐园当向导,两天赚几十元。弟弟也很早就开始边读书边打工,在酒店端盘子、传菜,每天晚上从6点到10点,一小时4.5元。我们赚不了多少钱,只能帮妈妈分担一些。同龄人一件名牌衣服就够我们打一学期的工,可是我们没那样的条件,也没必要羡慕。
现在好了,我在家具公司当导购,弟弟在永安一所职专读大二,钱也还清了,可妈妈的身体却垮了,去年得了腰椎间盘突出,疼得腰都没法弯。我劝妈妈换个相对轻松的活儿,我们也该好好孝顺她了。
爸爸去世对我们是个大打击,栖身的这套房子被“一房两卖”更是雪上加霜,虽然我们拿到了一笔钱,可是这些钱在1995年可以买到像样的房子,现在却买不到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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