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姬少亭、吴陈、刘海

    对于１５岁的余苗来说，跨过摔倒同学的头顶，从地震灾害中逃生的那一幕还不断在眼前浮现，在心里隐隐作痛。

    “我没办法摆脱负罪感，我应该救她的。”余苗说。

    但生死交错的一刻，她根本来不及选择。“那个时候，所有东西都在晃，砖头和玻璃往下掉，大家往外冲——我来不及想。”她刚刚跑出教室没多久，整栋教学楼就在她身后轰然倒塌。

    聚源中学副校长岳崇福说，“５·１２”地震夺去了学校２８３名学生的生命，其中包括余苗的１４名同班同学。有５位老师为了组织学生逃生而牺牲了，余苗的地理老师蒲斌就是其中之一。

    震后一星期，这所学校在帐篷中复课了，新学期又搬进了由河北省政府和一名唐山籍商人援建的板房教室中上课。

    “虽然学业非常紧张，学生们必须全心投入到功课里面去，但他们还没能从伤痛中恢复过来。”岳崇福说。

    许多孩子完全没有心思学习，还沉浸在失去老师和同学的痛苦回忆里。余震时他们都非常害怕，坐立不安。“５·１２”地震后，这个地区曾先后发生数千次大小余震。

    校方尝试了很多办法让孩子们走出阴影。许多老师为了设计有吸引力的课程殚精竭虑，还主动和学生谈心，开导他们。其他地区的一些大学和医院也主动找到校方开展合作，尝试用运动疗法和心理干预的方法疏解孩子们的心理问题。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心理咨询师陈婷就是其中一位志愿者。她和她的团队已经为聚源中学提供了半年心理辅导，并计划将这项辅导持续到两年之后，直至经历地震的孩子们从这所初中毕业。

    “我们曾看到好多孩子搬个小板凳坐在教室外面，看着别的孩子发呆，也不参与玩耍，就是硬生生挨到上课。”陈婷说。

    华西医院的调查问卷显示，在聚源中学１５００名学生中间，有超过２００名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种灾后心理障碍，主要表现为恐惧、抑郁、失眠、注意力下降等，严重的会造成肠胃系统或心血管系统紊乱。

    “幸运的是，这些孩子年龄较小，比较容易接受心理辅助的干预。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有明显好转。”她说。“现在再去学校，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笑容，孩子们也更加愿意开口说话了。”

    陈婷已经在学校中培训了两名教师作为心理辅导老师，可以随时帮助孩子们解决心理上的问题。

    这所初中７日刚刚举行了期中考试。岳崇福说：“这学期第一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希望孩子们这次都能有所进步。”聚源中学是当地教学质量非常好的一所初中，甚至有许多外地学生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求学。

    学校重建工作也是悬在岳崇福心上的一件大事，因为今年冬天学生们要在板房中过，而板房的保暖性能和隔音效果都不好。

    聚源中学的重建工作正由对口援建的上海市政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所投资６７０万元、占地８０余亩的新学校将拔地而起，预计在明年９月１日学校秋季开学前交付使用。届时，现代化教学设备将一应俱全。

    岳崇福打算把新学校的蓝图打印出来张贴在学校门口，希望同学们看到图纸会感到希望的存在。“我简直不敢想像孩子们在宽敞明亮的新教室上课的样子。”他说。

    对于未来，余苗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个英语很好的女孩，希望将来能当一名外交官。明年９月，她就要升入高中。作为全班成绩最好的学生，她觉得自己承载着死去同学的梦想——考入一所好的高中，好的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奋斗。我希望我能实现我们大家的梦想。”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