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东门依傍金鸡山麓的地藏寺,是福州众多佛教寺院中惟一专供女尼修行研读之所,在佛教界素有盛名,故称“金鸡独立”。地藏寺原名报恩寺之地藏殿,建于南朝梁武帝大通元年(527年),是福建省最早的佛教寺院之一,该寺法派宗传为佛教清高精深的禅宗之曹洞宗。禅宗为达摩在少林面壁十年所创,强调“心悟”,不留典籍,分为五支,称为“莲花一枝开五叶”,其中两支(法眼宗、云门宗)为福州雪峰山开山祖师义存所创,余为临济宗、沩仰宗。
现存的地藏寺是清同治年间(1862 1874年)由信徒“鹤山樵者”集资重修,清光绪年间、民国初年曾作维修。新中国成立后,地藏寺又按原貌进行修复。1983年被列为汉族地区全国重点寺院,并再行全面修复。现寺内主要建筑有地藏殿、大士殿、达摩祖师殿、弥勒殿、韦驮殿、伽蓝殿、念佛堂、文晶宫等,殿堂古朴雅致,主供地藏王菩萨及释迦牟尼、观音、弥勒、四大天王、韦驮等。大殿内悬清光绪年间所铸铜钟一口,音色洪亮。寺内有僧人舍利塔一座,名“永怀亭”,塔主为明旭大师和德钦大师。寺院院内还有古榕树、石碑、古井、古石柱等胜景。寺后有一假山,周围樟树茂盛,花木丛生,清雅幽美。在一岩石上刻有清人鹤山樵者诗一首:“金鸡洞里白云间,围住真山当假山。五岳匡庐常到眼,免携杖履事登攀。”
从清末起,地藏寺就开辟场所供信徒停棺及寄存灵骨。“戊戌变法”六君子中的林旭被杀害后,就曾把棺柩由北京运回停寄在寺里,僧人为之念经超度。民国时,这里成为尼众丛林,比丘尼德钦法师任住持,有尼众数十人,德钦师率徒远走江浙,募缘兴寺。1944年,德钦师在山中创办了火葬炉,成为福州市第一家火化场所。1949年后,寺内曾办起制衣厂,尼师们通过生产,实现了自养。
地藏寺的德钦师为福州书法大家黄天赐之女,与我祖母曾是福州早期女子师范同学,俗讳砚萱,34岁时,因家庭变故而入空门,礼双溪果因为师,后受法于虚云和尚。抗战期间,福州沦陷,她“拒受敌伪救济,率众往福清灵石寺垦荒自给。寇退回寺,建化身窑,设藏骨塔,为我市火葬之滥觞。本农禅三旨,在寺创纺纱工厂。1985年迁化,世寿九十有二”(地藏寺碑记)。先祖父潘守正曾在旧省府民政厅工作,抗战胜利后曾协助德钦师恢复寺院。他在晚年(1981年)回忆中写道:“德钦师苦心经营,使地藏寺成为真正的女众修行道场。余与庄元豪、刘贤吁三人曾参与其事。当时福州菜堂由于不解佛教,假借佛教名义造出不少不合理活动,尤其女众,受害更深。余在功德林说佛法,大力支持德钦,是时(约在1930年),省长萨镇冰、海军部长兼省主席杨树庄、革命前辈方声涛,皆信佛教。亦皆知德钦师为书家黄天赐之女,世代书香,受人尊敬。而今,余已90岁,德钦师亦将90高龄,主持地藏寺数十年,使之成为东南女佛教徒修行之中心道场,与鼓山成为男教徒之中心道场,并驾齐驱。”
我祖母、大姑母于上世纪50年代先后去世,都曾将骨灰寄存地藏寺(“文革”中被移往公墓)。1984年,我祖父去世,适逢德钦师派人送糕饼来家,闻知丧讯,即由地藏寺出面按佛教操办丧事,灵骨安放寺内,并在侧殿悬挂遗像。德钦师曾告众女徒:“福州之潘、齐居士皆有功于我寺,不应忘记。”(齐为齐志平居士)。祖父去世后,我父曾整理一大部分祖父生前所学、所写之佛教书籍、文稿,嘱我送给德钦师。德钦师万分高兴,对我说:“你送来这些宝贝胜过千金万金。”福州金鸡山的地藏寺确是一处传统悠久,“金鸡独立”于佛教丛林的不凡之所。
(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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