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振
三坊七巷,是福建省省会城市———福州的一座明清古民居建筑博物馆,也是孕育了一百多位志士名人、大师先贤的传奇故事的风水宝地。我常常怀着崇敬的心情,徜徉在三坊七巷。
那位双眉紧锁、面色凝重的青年才俊林旭正大步流星地走来。他抓住我的手,双唇急速地开合着。他想说什么,我听不清。莫非他想打听他在菜市口被斩后爱妻沈鹊应的近况?莫非他想质问袁世凯为什么出尔反尔?不过,我猜测,他最想知道的是,“百日维新”失败后,中国到底走到了何方。遥想“戊戌变法”的一百个日日夜夜,他与另外三名革新干将,才情横溢、慷慨激昂,议论革新方略,代拟“新政上谕”,发出新政谕令一百多道,“胸中乾坤大,笔下妙语多”,何其意气风发,何其风流倜傥!
我走过南后街,似乎听到林觉民和他的爱妻陈意映正在杨桥路17号的老房子里倾心相诉、低声交谈。“初婚三四个月,适冬之望日前后,窗外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汝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儿女情长的文弱书生,竟然义无返顾地参加广州黄花岗起义!“此举如果失败,死人必然很多,定能感动同胞———嗟呼,使吾同胞一旦尽奋而起,克复神州,重兴祖国,则吾辈虽死犹生也,有何遗憾!”读林觉民的《与妻书》,真令人回肠九转、豪情万丈!
我走过三坊七巷,似乎听到严复先生抱着病弱之躯,正宣扬《天演论》的主要精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帝国主义铁蹄蹂躏中国大地,国难当头,老先生发出了“合群保种、与天争胜”的呐喊。他著作等身,仅一本《天演论》就使他万古流芳。与他同辈的有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后辈有吴玉章、胡适、鲁迅、陈独秀、郭沫若、毛泽东,都认真研读过这本革命启蒙读本,从中汲取了胆识与智慧。如今,中华崛起、民族振兴,严老先生在天之灵应该会感到欣慰吧。
我走过三坊七巷,领略到了书香门第的荣耀。郭阶三,本身不过一个县的教谕,可他生的五个儿子个个都登科第,为他赢得了“五子登科”的美誉。郭阶三父子两代享誉八闽,令人无比钦羡。书香所及,郭阶三的后人郭化若,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代儒将”,曾担任过华东野战军第六纵队副司令员,解放后任中国军事科学院副院长。当然,还有更风光的,那是工部尚书与刑部尚书陈若霖的孙子陈承裘,他自己也就一名普通进士而已,然而,他的六个儿子居然三个举人三个进士,于是,皇帝御赐的“六子科甲”的牌子稳稳当当地挂在了文儒坊自家房屋的大厅上。他的长子陈宝琛,当过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后来因“荐人失察”,连贬五级,索性辞官不做了,回到家乡福建兴学育人,成为福建现代教育的一位开拓者。福州文风鼎盛,福建现代教育又先行一步,书香门第的功劳,青史也应该留有一笔吧?
我走过三坊七巷,一百多位历史名人千姿百态地向我走来。他们中,有鹤立鸡群的虎将甘国宝,有一代才女庐隐、林徽因和著作等身的文学家冰心,有官员沈葆桢、沈瑜庆、林聪彝、刘齐衔兄弟,有才华横溢的文人黄璞、陈衍、陈寿祺、林白水、郁达夫、沈觐寿等等等等。他们个个都是一本底蕴深厚的历史大书。我让自己沉醉,也希望致力于和谐社会建设的同辈和下一辈们多多在此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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