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
内外运力 小卫生院第一个“吃螃蟹”
一条宽阔的马路穿过范围不大的乡镇街区,激扬的尘土挡不住道路边一栋两层小楼上的两块醒目招牌:“南浦卫生院”、“健民医药连锁有限公司”。
这一家医院、一家药企连接在一起,源自两年前的一个创举:2004年10月16日,漳浦县南浦乡卫生院停办药房,此后专事诊疗,原有的药房交由健民医药公司打理,患者看病后持处方到健民药店购药。这一“医药分离”开我省先河,一时间备受关注。
先例为何从一个偏远乡镇开启?这源于内在的压力和外在的推动。
南浦乡是漳浦县最偏远的乡镇之一,全乡只有1万多人,扣除外出打工人员,常住人口仅8000多人。乡卫生院是当地主要医疗机构,但由于药价偏高,过去群众更愿意到乡村诊所看病,这样更加剧了卫生院的劣势,效益持续不佳,每年门诊量不到1万人次,药品销售额最高的时候也不过3万元。这也导致员工的工资不得不“打折”,账面上的六七百元拿到手只有三四百元。
为扭转艰难局面,卫生院进行了多次改革尝试。据已担任十多年院长的林少华介绍,他们试过把药房承包给职工经营,参加药品招标采购等,想把药价降下来,但终因中间环节繁杂而成效未显。
困境之际,他们迎来了一个转折契机。2004年下半年,漳州市药监局将漳浦县确定为“医药分离”试点县,并组织人员到该县调研,进行可行性分析,最后确定效益较差、群众用药较不方便的南浦乡卫生院作为试点单位。“因为南浦乡人口少,看病量相对较少,易于操作,而且偏远一点,产生的震动也小一些。”漳浦县药监局纪检组长王志伟说。
此后,在相关部门的力推下,南浦卫生院引进漳浦县较有实力的民营药企——健民医药连锁有限公司,“接管”从医院分离出去的药房。按照协议,卫生院把原来临街共50多平方米的中药西药两个药房剥离出来,租给健民公司,同时,原药房2名工作人员也由健民公司负责安置,参照卫生院工资标准按月发给工资,并为他们缴纳社保、医保费。
原先的药房由健民公司按照新药店的开设要求重新申办,成为其下属的门店,日常经营、管理由其负责,盈亏与卫生院无关。药品管理方面则实行连锁企业“六统一”,即统一商号、统一药品质量标准、统一服务、统一价格、统一采购、统一配送。健民公司须保证所经营药品质量安全有效、药品品种满足卫生院正常业务需求,药品零售价格比原药房价格下降5%以上。
此外,出于对健民公司的支持,药监部门允许健民公司向南浦乡药店、医疗机构配送药品,实施全乡药品统一价格,“把医药分离试点工作同农村药品供应网络建设有机结合起来,这样既方便群众购药,又提高连锁企业的药品配送额。”漳浦县药监局有关人士称。
【现状】
效应初显 卫生院患者药企三方受益
如今,两年过去,“医药分离”的效果如何?记者近日前往南浦卫生院调查发现,新的机制让卫生院、药企以及当地群众普遍受益,但囿于客观条件,受益程度有限。“我减轻了很大的负担,药品这一块现在不用考虑。”卫生院院长林少华首先提到此点。他说,过去,他既要负责联系医药公司进药,又要负责交接账目,还要负责人员管理等,而做这些,对医院整体收益却毫无增进,因为药品收入仅够支付药房工作人员的工资,有时候还不够。如今,这一块都由健民公司负责,“我不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在这上面。”
与这一“减”相应的是两“增”——卫生院门诊量从过去的每个月700人次上升至1000人次左右,诊疗费也相应增至每月七八千元,“门诊量和收入有大的增加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南浦乡人口较少。”林少华说,因为药价降低,患者比以前更愿意到卫生院来看病,同时,剥离了药房后,医院把主要精力集中到提高医疗水平上,新增了中医正骨、收费性的疫苗注射等项目,这些都促进了门诊量和收入的增加,如开展的狂犬疫苗、丙肝疫苗等防疫项目,每年收入就有1万多元。
原先的药房(现在的药店)的变化,无疑是最大的。据健民医药公司董事长徐惠添介绍,现在药品种类已从以前的500多种增加到1000多种,医生、患者的选择余地更大了。此外,因为进货中间环节减少,流通成本降低,药价普遍降低了5%以上。
低廉的收费直接让患者受益。记者采访期间,南浦乡龙桥村49岁的徐跃进正在看病,他因不慎从二层楼上摔下,造成手臂骨折、脸部受伤。据赵冠雄医生介绍,他痊愈需要40多天,在这里看只要600多元,到县城医院看至少要1500多元。“他输的液,贴的膏药直接从健民药店拿,比县城里要便宜一些。”
对健民公司来说,虽然药价下降,但由于门诊量增加,药品销售额却从原来平均每天100多元上升到现在的600多元。加上向南浦乡其他药店、村卫生所配送药品,健民药店一个月的药品流通额为4万多元。
转制带来的最明显变化体现在药房的工作人员身上。一直在药房工作的张秀碧说,现在不用担心工资“打折”了,而且每个月还可以拿到100多元的奖金,一个月能比以前多挣四五百元。除了负责原先药房工作人员的工资,健民公司还向卫生院上缴一些房租,但极为有限。
【探讨】
运转得当 “医药分离”可以普遍推开
有关方面当初倡导“医药分离”,目的之一是为了让虚高的药价回归本位,并堵住医生开大处方、吃回扣的可能,最终让患者得到实惠。从南浦卫生院来看,一个乡卫生院原本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存在大处方现象,因此,“医药分离”在这方面的效应未能明显见效,但至少使原本濒于困境的卫生院如今能够良性运转。
然而,不无尴尬的是,两年多来,南浦的试点仅是试点而已,至今尚未在漳浦县以及漳州市其他地方推广,“星星之火,难以燎原”。为什么两年时间试点做法推广不到另一个地方,至少是另一个乡镇卫生院?未来还有没有推广的可能性?对于这些令人思索的问题,记者接触的业内多方人士给出了不同的解答。
漳浦县药监局纪检组长王志伟认为,推行“医药分离”是一大趋势,有其实在意义,但就目前的现实状况来说,在乡镇卫生院推行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它们的规模相对较小,操作起来相对容易。如南浦的试点到目前为止较为平稳,这与其覆盖人口少、规模较小、原本效益不佳等有较大关系。而对在县级以上医院推行“医药分离”,王志伟认为“还有待进一步探索”,因为这牵涉到财政投入及医院转制等诸多方面问题,不是一时能解决得了的。
健民医药连锁有限公司董事长徐惠添则认为,“医药分离”可以普遍推开,至少中等医院以下如乡镇卫生院可以适用。他经过测算认为,在不求“以药养医”的前提下,剥离药品收入,依靠诊疗收入,小规模的医院完全可以运转。至于目前普遍存在的“以药养医”现象,他认为是特殊的体制造成的,其中的很多利润被中间环节“截留”了。
为证明自己的判断符合实际,徐惠添甚至搞起“实验”:去年筹办起漳浦首家便民医院——健民医院,“看看如果不以药品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医院能不能活下去”。目前,这家医院配备20张病床,设有全科,3名主治医生、8个护士等18名人员月工资支出约3万元。采访期间,记者以失眠为名暗访了这家医院。当晚值班医生是内科主任刘政权,在详细询问了记者的病情之后,他开出了处方,药费加上3元诊金共计32.5元,只比别的药店略微高一些。
据徐惠添介绍,近一年时间,主要依靠诊疗收入的健民医院完全可以运转,“扣完税,刚好够发工资,剩下一点钱,今年还给医院添置了B超和X光机。”
对于自己参与南浦卫生院“医药分离”试点,徐惠添认为一方面是出于有关领导的盛情邀请,另一方面是看中其“示范意义”,谈不上“赚钱”,“整个南浦乡人口很少,一个月药品流通额只有4万元左右,加上还要付给原来卫生院药房人员的工资,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如果算上改造药房的软硬件投入10万元,则是亏的。”
健民公司如今已占漳浦县农村药品流通额的70%。徐惠添说,至于一直坚守在南浦,就是因为觉得“医药分离”是可行的,这里就是个“示范”,他期待在示范推开的时候,他会拥有更多机会。
【建议】
全面推广 亟须解决医院医生“保障”问题
对“医药分离”,漳浦县卫生部门有关人士则提供另一种看法。
漳浦县卫生局副局长许炳根认为,南浦卫生院推行“医药分离”有实在成效,但这有其人口少、规模小等特殊缘由;对在基层卫生院普遍推行“医药分离”,则尚需探讨,因为“实际意义不是特别大”。
他分析说,因为农村群众的实际承受能力有限,以及相比于城市更贴近的人际关系等因素,乡镇卫生院开大处方、拿回扣等现象相对较少,“四邻八乡都是熟人,你开的药太贵了,他们买不起,也不答应”。由此,乡镇卫生院的药品价格一般不会太高,降价的幅度也较为有限——这一点也在南浦卫生院得到印证,转制后药品价格仅下降5%左右。而且,乡镇的医疗市场一般规模较小,存在多家药店竞争的可能性也较小,即使将卫生院的药房分离出去,也基本上不会带来激烈的竞争,因竞争带来的让利空间基本上不存在。
因此,许炳根认为,“医药分离”在县级以上医院推行的意义更大,因为在这些医院,药品收入几乎占整体收入一半以上,且因中间环节过多,药品价格“虚高”现象突出,降价的空间较大。而且,开大处方、吃回扣在大医院存在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对于推行时机,许炳根认为“目前还不具备条件”,如果现今普遍存在的“以药养医”等运转机制不能改变,那么推行“医药分离”几无可能。因为,药品收入占医院整体收入一半以上,如果这一大块的收入被砍掉,那么必须要有另外一条足以弥补的渠道。谁来弥补?靠财政投入是不切实际的想法,目前财政对医院的投入较为有限,远远不够支撑整个医院运转。他以漳浦县医院为例作了说明。县医院每年可
获得财政拨款七八十万元,但这仅够支付近80个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在岗人员的工资、运转经费等必须要靠自己解决。因此,和其他地方一样,除了诊疗收入,县医院也不得不依靠“以药养医”,药品收入占55%以上。如果即刻推行“医药分离”,这么多的药品收入没有了,而又没有其他收入填补,那么医院生存发展必成问题,提升档次、扩大规模、添置设备、兴建大楼将无从谈起。
因而,许炳根认为,“医药分离”不仅仅是两者分开就完事了,它的推行涉及到整个医院运转体制,这一体制问题解决不好,推行起来难度较大。若要推行,首先要解决医院以及医生的“保障”问题等。在现有情况下,通过有效手段降低虚高药价,可能比推行“医药分离”,对大局更为有利。
他同时认为,在乡镇卫生院推行“医药分离”,与在农村推行新型合作医疗相比,后者给农民带来的好处更多,可以在相当的程度上缓解看病难、看病贵等问题,因此,他们目前在农村的工作重点放在推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上,“对于这项工作,农民的积极性比较高,参合率达到80%以上,实施两个多月的成效比较明显”。 ((记者 段金柱 陈梦婕 通讯员 王任艺 邱耀斌 林丽宴 )
“医药分离”让“南浦卫生院”和“健民医药连锁有限公司”走到一起。
南浦卫生院医生正在给患病儿童开处方
“健民医药”董事长徐惠添亲自督阵
采访札记――
“医药分离” 路在何方?
记者 段金柱 陈梦婕
两年前,漳浦县南浦卫生院第一个“吃螃蟹”,试水“医药分离”,引起多方关注,人们也对之寄予厚望。没想到,两年后,“医药分离”仍是“只有开始,没有延续”,令人沮丧。
然而,换个角度看,这也足以说明,在现今的医疗、医药体制下,推行“医药分离”必定是步履维艰的。因而,南浦卫生院能一直坚持下来,一是因其地域与人口的特殊性,二是因了相关人员的尽心努力。
其实,“南浦现象”放大了就是全国的图景。早在2000年,由国务院体改办牵头,联合卫生部等八部委起草的《关于城镇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即已提出实行“医药分开”等改革举措。有关部门冀望通过此举引进竞争,降低虚高的药价,并堵住大处方、吃回扣等“口子”,最终达到缓解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等目的。此后,计划中的宁波、柳州等四城市试点,由于种种原因并未付诸实施。近年来,湖北、江苏等地亦有探索,但全国未见大范围的推行。
那么,人们不禁要问,被认为是“大势所趋”的“医药分离”为何推广如此之难?它的前路在何方?已试点过的地方为何成效未见特别彰显?
正如有识之士所言,求解这些问题,是个“痛苦的过程”,因为它本身就是错综复杂的,关涉一个大的系统工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反过来,“全身”“岿然未动”,“一发”何能走远?
若推行“医药分离”,首先就会触碰目前普遍存在的“以药养医”机制。有目共睹的是,近年来,政府财政持续加大对医疗卫生事业的投入,但相较于实际状况,仍显得不足,如医院的总收入中,财政拨款只占20%左右,剩下的只能靠自己去挣。这就造成了“以药养医”,从药品和器械中获得的收入已占医院总收入的大部分,一般在一半以上。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长久“滚动”形成的运行机制,也提供了形形色色“医药代表”的生存空间,并与医生获取“灰色收入”形成“互动”。
由此,如果推行“医药分离”,在目前的医疗体制下,绝大部分医院将无力承受,剥离了药品(包括器械)利润,它们可能就无法生存。故此,推行“医药分离”的同时,亦须保障医院和医生能“生存和发展”,因而,配套的制度性改革必须跟进,以达到标本兼治,治本为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目的。
首先,公立医院的“一院两制”状况需改变,使之真正具备公立性质,这意味着财政要加大投入。目前政府部门一手“管卫生”,一手“办卫生”的现状,决定了大部分的医疗资源都掌握在政府手里,政府因财力有限对其投入最终只会变成了“撒胡椒粉”。因而,正如有关人士建议的,应该采取市场化机制运作,引进民营资本,将一部分医疗资源转为民办民营。至于如何有效监管、有序运作,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其次,连带的就是医疗服务价格的价值回归问题,因为这涉及医院和医生的收入。现今的医疗服务的价格水平,在整体上被低估了,仅靠此,医生和医院可能都“吃不饱”。这也是开大处方、吃回扣等现象形成的诱因之一。
因此,如果推行“医药分离”,切断药品收入与医生之间的经济联系,那么在目前的体制下,他们的激励机制将成问题。因而,我们应充分考虑医疗行业高风险、高技术难度等因素,使医疗服务价格能真正回归本位。有关人士预期,如果将之调高到一个合理水平,如达到工薪阶层的中高水平,并加以有效约束,那么,医生们不会冒着去职坐牢的高风险再将不合法收入放入囊中,从而不违背或少违背他们的“希波拉底誓言”。
很显然,上述任何一项改革,都不是一时之功所能奏效。然而,如同其他改革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样,既然认同“医药分离”是大的方向,那么何不排除万难,探索着前行呢?我们期望着,已经迈出的“第一步”能带来“第二步”、“第三步”,并最终汇成“大步伐”。
值得注意的是,已有地方作出了探求,如江苏南京市推行的“药房托管”即是一例,这已引起国家卫生部的重视。所谓“药房托管”就是:医院把药房的经营权全部交给医药公司,以托管的形式交由医药公司经营,所有药品都由医药公司来配给,药房人员性质和身份保持不变,医药公司每月将药房营业额的30%至35%上缴给医院。南京市在雨花区和栖霞区试点基础上,今年开始将“药房托管”模式在全市13个区近200家医院全面推行,包括所有的一级医疗机构和50%的二级医疗机构。有关人士表示,如果试点全面铺开获得成功,不排除向三级医疗机构继续扩展的可能。
据报道,这一运行模式目前已取得“三赢一束”的成效:药品企业有利可赚,医疗机构利益没有大的损失,老百姓的看病费用有所下降,医药购销中的不规范行为有所收敛。
毫无疑问,“药房托管”只是推行“医药分离”的一种尝试方式,且不论其最终效果如何,它至少提供了一种探索可能。以此为鉴,我们期待着,曾经引起关注的小小南浦“医药分离”试水,此后也能在其他地方引发大的动静,以便结束令人不知所措的“观望”状态。套用一句很拗口的话:探索了,不一定能成功,但不探索,又怎能走向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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