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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苦自知爱在心
2014-04-24 17:17:11  作者:戴尚学  来源:福州新闻网  【字号

  ■戴尚学

  她从小就机灵乖巧,手脚勤快,正直善良,美丽可爱。

  我幼小就到她家做“童养婿”,做她爹娘的儿子。旧社会生活很艰苦,医学也不发达,她娘曾生下儿女十几个,但最终存活于世的只有她一个,因此爹娘对我俩特别疼爱。我俩那时以兄妹相称,两小无猜,穷苦中不乏甜美。

  可是她14岁那年,她父亲由于老胃病恶化,转为胃癌,不幸身亡。我虽然大她4岁,但并不懂太多人情世故。遭此大变,就如半夜祸从天降,家庭重担只好落在年至花甲的老母身上,生活更加艰难。

  上世纪70年代,我刚二十开外,她年方十七,正值青春,我们在老母的期盼中自办婚事。不久便生下一个男孩,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一年,一共生下四个儿女。母亲她老人家一生难得儿女,可真是乐坏了,但她患病多年,最后不知是乐是愁,未满七十就离开了人世。

  从此,我们夫妇俩真正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征途,养儿育女。车到山前终有路,幸好我从父亲身上继承了一门做裁缝的手艺,靠着这手艺,维持生活,并供儿女念书。那时做裁缝手艺是登门入户做日工,每天自带缝纫机和针线包,一天工钱是2元1角。当时还要向“综合厂”缴交“积累费”,相当于管理费,所剩纯收入就只有1元4角了。我妻子则整天在生产队里干活拿工分,男人最高一天可拿10分,女人最高只拿6分,到年终分红。除此之外,我妻子还到数公里远的高岭去砍毛草拿工分,生产队规定每百斤计6分,她总是尽力挣分,甚至每担挑到60公斤。我心想她真是好厉害。她为什么要那样舍命地干呢?写到这里,我的笔不能不停下来,泪水流在自己的脸上。

  1980年代的她,正是青壮年时期,刚包产到户,家中分到承包田4亩,生活担子更重了。我只是春插夏收帮忙,剩下的一切农活全靠她一人担当。白天我去别人家做手艺,只有早上能帮家里挑水,或挑担肥去菜地,晚上多半是在户主家喝酒,到深夜才回家。经常喝醉了,头重脚轻跌进家门,让她和儿女都担心。她又不好骂我,只是每次都叮嘱我以后少喝点,不然会搞坏身体的。这样的良言,我那时一句也听不进去,还总为自己辩护:“别人是尊重我看得起我才敬酒的,吃死了值得。”每次我晚上回家,她都打水给我洗脚,而我根本不懂得珍惜和体贴她。

  多年来,她总是那样忙个不停。犁田,耙田,栽禾,割禾,她什么都会干,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晚上还经常熬夜做全家的布鞋。她从来没吃过一顿自在饭,有好吃的总是留给儿女和我。有一次我从外面砍了些猪肉回家,她却把大部分留下以后用,我问她为什么舍不得吃,她说留着好招待客人。我说:“吃完了我会再买。”她解释说:“等有客人来的时候,你有钱买也来不及了。老古话,只有让时(临时)来的客,没有让时来的东西。”有道理,一句话可真把我说服了。那时家里六口人,住在旧屋,厅堂是与邻居共用的,实在太挤,加上四个儿女在读书,大学、高中、初中、小学的都有,真不容易啊。虽说改革开放政策好,但我家生活压力太大,终究儿女们都是在穷苦中成长。她则是,里事外事儿女事独自操办,轻活重活男人活挺着都干。

  1990年代,我们都到中年了,她更老练了。国家政策更加灵活,我也曾去外地打工,进服装厂干活,或者到山区砍毛竹、种香菇、做小工,等等。家里的一切活仍然是她一个人扛着。那期间,我们烧砖,备木材,想尽办法总算建造了一幢五间的房屋,才有了独立的安身之家。可以说,我的爱妻自从与我结为夫妇之后,真没过过一寸轻松日子。

  20世纪过去了,她仍然保持着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她是那么爱劳动,爱儿女,爱丈夫,爱这个家。这个爱深深地藏在她的心底。

  现在的我,因病住了几次院,回家疗养,安享着清闲。她悉心照料着我,她的头发一根多一根地白起来了。我俩是由童年一起走到今天、生儿育女的夫妻,有谁知我俩内心的爱啊。

  数十年来,我俩常吵架,世界上的夫妻又有谁一生不会吵架呢?人生在世,性格不合必有矛盾,矛与盾之间,又有谁能看透?这是人生一个谜,等明白这个谜时,人已经老了。

  我终究是感到,这辈子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但愿儿女能代我,让她过些安闲、幸福的日子。

  (此文写于“我”病中。今年春节后正月初十,“我”悄然离世。)

【责任编辑:熊志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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