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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痴”练建
2007-06-20 10:57:28  来源:福州新闻网  【字号

  福州晚报记者 刘玉纯

  对很多人来说,命运的改变需要一个或是数个契机。而练健,从闽西山村的稚童成为拥有近万册藏书、著作颇丰的作家;从看书、买书到藏书、写书,一切的改变都缘于一个字———书。书,于练健,犹如生命中的氧气。

  人物简介:

  练健,闽西武平县人,曾当过教师、机关秘书、省级某报编辑和记者,现供职于《福建文学》编辑部。著有散文集《梁野散记》、《远去的山寨》、小说集《鸿雁客栈》、影视剧本集《大唐土楼》。“八闽开国将军”丛书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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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书的云烟过往

  练健,1965年出生于闽西武平县的一个小山村。和当时的所有普通家庭一样,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但是在尊文崇武的客家地区,人们把读书看得很重,因此,练健顺利地完成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业。而让他第一次萌生藏书念头的,是他的小学老师莫大福。

  上小学四五年级时,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走进了莫老师的书房。当时,这个山村孩子的眼睛瞬间被一种力量点亮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书!其实,当时莫老师的书架上不过几百本书,但练健却惊奇地认定这是一个属于书的世界。何时自己也能走入这样一个世界?练健的心里有了最初的憧憬。

  莫老师看出了练健对书的渴望,他高兴地将姚雪垠的《李自成》借给练健看,书里有些字练健并不认识,但书中漂亮的插图让他至今难忘。后来莫老师又借给他一本《李信与红娘子》,这是本一百来页的小册子。当时他翻了翻,老实地对老师说:“很多看不懂。”莫老师笑笑说:“没关系,慢慢看吧。”

  从此,练健一发不可收地爱上了读书、买书。每次理发,爷爷总会给他一角钱,他就找村里一个自学理发的年轻人给他剪,每次只花五分钱,省下的钱就攒起来买书。他买的第一本书是《战地红缨》,后来又买了《大刀记》、《黄海红哨》。爷爷见了,就帮他在自家菜园里种了几棵蓖麻树,树长大了,结了果,练健就把蓖麻籽拿到收购站卖,一斤蓖麻籽可以卖6角钱。此外,他还给村里盖房子的人家当过小工,赚钱买书。当时一本书大多几角钱到一元多。高中毕业时,练健已经有了一百多本书,大多数的书都是他在镇里的文具店买的。

  村里有个姓陈的原籍广东梅县的藏书家,练健称之“陈老叔”。陈老叔特别喜欢把书借给“有缘的人”看。初中时,练健就从他那儿借了《封神演义》、《红楼梦》、《西游记》等名著阅读。陈老叔对书很爱护,每本书都用牛皮纸包好。练健总是小心地把书看完就马上还给他,再借新的。而《三国演义》则是从邻居“三叔公”那里得来的。练健常帮“三叔公”挑水劈柴,“三叔公”就送给他上下册两本《三国演义》。两本书早被许多人翻破了,但练健仍如获至宝,细心收藏起来。

  1984年,回乡务农几年后的练健考入龙岩师专中文系文史专业,在师专学习的3年间,他的藏书大量增加。那时新华书店的流动书摊常会送货上门,在校园里摆摊卖书,价格很便宜。每年暑假,练健都要回乡耕田,但为了赚钱买书,他总会提前返校,到学校后山上帮忙割草,把学校的草坪整好,这样的劳动能让他收入几十元。他还帮食堂的煤车下煤,一大卡车煤他和另一位同学一起下,一个人赚2元。这些钱全部买了书。毕业时,作为全省大学生作文比赛优胜者,经龙岩师专李逢蕊校长特别推荐,练健被分配到县教育局教师进修学校(简称“局校”)工作。当时一个月七十多元工资,他一般不动用,大多靠自己业余劳动收入买书。为此,他又当上了“局校”食堂的下煤工,一车能赚两三元。当时他的工资加上其他收入一个月有一百多元,可为了买书,练健的日子仍是很拮据。每月一到10日发工资,“局校”隔壁的小吃店老板就来找练健要拖欠的饭钱。

  工作后,父亲觉得他该谈恋爱了,就托关系花380元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给他。一天,负责代理征订报刊杂志的单位门卫叫住了他:“小练,下星期报刊征订就结束了,你还订吗?”练健这一年想订内容涉及文学、军事等三十多种杂志,要花四百多元。为此,他不得不把那辆才骑了一个多星期的凤凰自行车减价卖给了一个熟人。

  练健买书的疯狂劲儿,一直延续到1992年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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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就是我的命

  练健的妻子亦是武平县人,泉州幼师毕业,现在是武平县一位优秀的幼教工作者。婚后,妻子很支持他买书,两人达成共识,买书不能影响家庭的正常生活开支。刚结婚时经济条件不太好,当时练健在县委机关当秘书,工资基本都交给妻子,除了加班费、稿费,他没有其他收入。在书店看到想买的书又买不起,练健总会魂不守舍好几天。妻子见他难受的模样,有时也会拿出钱来塞给他,让他去买书。

  练健对书很爱护,从不轻易将书借人,而他记忆中和妻子吵得最凶的那次也是因为书。他们在武平县的住房最早是单位分配的两间单间,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卧室里上上下下地塞满了书。一天,练健的一个好友找到他妻子,说:“我开了间租书店,你们家的书都放不下了,不如拿一些不急用的到我店里去租。”妻子想想有理,就整理了两麻袋放在床下的书交给这个朋友。练健一直不知道此事,直到一天有人对他说:“你的书有一本在我这里,不知买下来要多少钱?”知道真相后,练健和妻子大吵了一次,并且立刻让那个朋友将全部书送回来。那次之后,妻子也了解了他对书的特殊情结,再不让人随意碰他的书。

  2001年,练健在武平县城的新建住房中,特地为自己安排了两间书房,其中一间二十多平方的书房里放着他最宝贵的藏书,共计六七千本。“如果连杂志也算上,家里共有近万册书刊。算是闽西一流的私人藏书者吧。”

  前年春节期间,在乡下当工匠的姐夫来练健家,正巧练健外出,姐夫就借走了一套古龙的武侠小说。练健回家后见书没了,对母亲说:“我的书就是我的命,你不能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书借给别人。”他让母亲立刻打电话叫姐夫将书送还。姐夫把书拿来时,气得扔下一句话:“为了几本书,简直是六亲不认!”而练健是这么对家人解释的:“他不理解一个藏书人爱书的心理,我会老想着自己的书被别人拿去了会怎么样,寝食难安。何况这套书是真版的,我好不容易才收集到。他哪里知道藏书的苦?”

  1998年到2001年,练健在省级某报当编辑、记者,他几乎每天都到鼓屏路上的晓风书屋看书、买书。一次,他看中了一套《曾国藩全集》,全集有三十多本,要九百多元。虽然当时他的工资及稿费加起来有两三千元,但他仍觉得贵,舍不得买。他对店主说:“现在才打八折,太贵了,等多打些折时能否通知我,我太想买了。”之后的两三个月,他每天都去书店看看这套书被人买走了没有,当他看到那些书仍静静地放在书架上,提起的心才一次次安定下来。终于有天,他接到了书店店员的电话:“老板说了,你是老顾客,那套书给你打五折。”练健激动万分,连声道谢,并飞奔到书店,将思慕已久的那套书带回家。当时,他的“家”是在省农业厅附近的一个约12平方的砖瓦房杂物间。简陋的房间里堆满了书,下雨时,因为害怕书被屋顶漏下来的雨打湿,练健常常整晚不敢睡,哪里房顶漏水,他就赶紧把放在下面的书搬到安全的地方。

  在报社期间,练健几乎全部的书都是在晓风书屋买的,2001年回龙岩时,晓风书屋送了五十多个编织袋给他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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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书的氛围里

  对读书、藏书的痴迷,让练健收获良多,工作后他又完成了本科、研究生的课程,并陆续出版了散文集、小说集、影视剧本集等。2002年至2005年,练健被有关部门借到福州工作三年多,负责“八闽开国将军”丛书的构架、统稿及常务副总编工作。在三年多时间里,他住在南京军区招待所,埋头研究资料,写稿、编稿,个人共写了书中的21位将军的传记,约七十多万字。“史料一定要扎实,实事求是,不能有任何错误,功绩也不能随意夸大缩小。人物定位要准确,认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有时为了核查一个部队的番号就要花大量精力。”2005年10月29日,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八闽开国将军”丛书在福州举行了隆重的首发式。“八闽开国将军”丛书6卷8册,收录了1955年至1965年间授衔的中国人民解放军83位福建籍将军的传记,共三百余万字,并附有两千多张珍贵的历史图片。“为本省全体开国将军树碑立传,这在全国尚属首次。”提起“八闽开国将军”丛书,练健对自己主笔并付诸大量心血的这套作品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他同样念念不忘的,还有《福建文学》总编黄文山对他的知遇之恩。2005年8月,他调到《福建文学》编辑部工作。

  练健读初二的孩子喜欢看郭敬明的小说,对此,练健笑着说,孩子的阅读兴趣要顺其自然,因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练健非常感谢妻子包容了他对书的痴情,感谢正在攻读本科的妻子在忙碌中,仍为他的个人作品集一字一句地校对。看到妻子老是埋头在业务书里,他有时也会推荐一些文学名著给她看,因为他认为“可以从伟大的文学作品中寻找到精神力量”。

  现在,练健住在凤凰池旧文联大院一间三十多平方的平房里,屋子里堆放着他近年新买的两千多册书。屋外,是他亲手种下的花草,从家乡带来的红薯长藤后已经悄悄爬上了墙。练健认为读书需要一种环境,孤独的环境。他常会坐在临院的窗边,泡一杯家乡绿茶,神游书境。但若是看武侠小说或是汉书,练健则是一定要“配”白酒的。“就是每天看书,一个人又能看多少呢?很多书对我而言,是用来查找资料的,也是一种精神寄托。最重要的是,有一种幸福,是生活在书的氛围里。”

【责任编辑:林志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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