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昨日下午3时许，记者得以再次见到小婷。小婷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她睁开眼，脆生生喊“姐姐”。

　　那救活率只有一成的话，家人自然不敢告诉她，她只知道，可能回家就好了，也想看看自己带了两年的弟弟。问及是否后悔吞下毒药，床上的姑娘点点头，“因为花了家里很多钱，爸爸都瘦了。”

　　对当时吞农药的原因，她说，自己在心里压抑太久了，憋的。“以前在学校，后妈对我不好，我可以和同学说出来，不念书之后，只能和四岁弟弟一起玩，没人能听我说。”她知道，爸爸也管不住后妈，有时候被后妈责骂过后，自己便对年幼的弟弟发火。可她又说，自己想弟弟了。虽然一开始觉得是弟弟连累了自己，因为他的出现才导致自己不能念书，但带了两年，和弟弟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她很爱他。

　　她15岁，刚刚超过我们对于儿童的定义，只不过，这个节日在被辍学之后，就已经和她的生活渐行渐远，印象里最后一次“六一”儿童节，学校给小婷颁发了一张奖状。

　　“我想去上学，等病好之后。”被送上回寿宁的车厢里之前，她告诉东快记者。而吴明心里，却惦记着医生说的那句话，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抵达寿宁。

　　万幸的是，昨晚7：30，吴明一行人终于抵达寿宁县医院，期间经过一路颠簸，小婷出现呕吐症状，截至记者8点截稿，已在县医院内休息。

　　记者手记

　　这“卑微”的父亲啊

　　想到了去年春运期间和同事一起做的某条稿子。外乡男孩儿，16岁，不爱读书，千里迢迢跑到福州一家餐馆投奔同学，学做水煮鱼。在一次外出时，骑摩托车摔伤了腿，进了医院。一通电话后，父亲坐了20多个小时列车来到福州，一到医院便找医生，“要带孩子回家，这里太贵了!”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靠绿色通道上了火车，用棉被在车厢过道里铺出一块儿，给腿上还挂着钢钉石膏的儿子躺着。我和同事心情复杂，万一这列车颠簸，给以后落下后遗症可咋办，却拗不过父亲执意要走。第三天传来噩耗，因路途遥远颠簸，腿废了。

　　已经记不起来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想了，大抵是震惊和惋惜吧。眼下，无论是外乡老父还是小婷的父亲，都是在巨额医药费上折了腰。这生命究竟是有多脆弱呢，而这钱，又真是个好东西啊。

　　采访中吴明告诉我，护士长面对他直言“你这父亲太不负责任了!”他对我涩涩苦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也是，如果一开始就有办法，那也不至于有女儿喝下农药的结果了。为人父母，并不是生下来就完事了呀。15年前，这个男人将一个小女孩带到了这个世界，今天，却有可能在这个男人手里结束。

　　父爱如山，却又如此辛酸。无论如何，且行且珍惜吧。

　　(东南快报记者　陈雪芳　林良划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