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群 庄可庭

　　曹学佺是福州明末一位杰出的历史人物。他一生著述甚富,因为耿直不阿、勤政为民，得罪了逆阉，两度弃官。他对福州家乡关爱甚切，修桥修寺庙，在福州留下了不少好诗文，游雪峰寺时所写的系列佳文就是其中之一。

　　明天启元年（1621年），曹学佺48岁，家住在洪塘石仓。当时他受到侯官雪峰寺住持的殷切邀请，上大湖雪峰寺一游，为雪峰寺作《重修雪峰寺募缘疏》。疏文署名“曹学佺侯官人四川按察使”。

　　曹学佺在疏文的开头，据事直书了自己游雪峰寺迟迟未行的心情：“余性故喜遊，海内名山多所经历。独有雪峰去余里中数舍耳（一舍三十里）。顾乃而遗之。相国叶公戏谓余是可傲之，其以其所不知者。余里居十年（作者释：指曹学佺在四川任按察使，因除奸去贪事机不密，反遭迫害削职回里已十年）。数动游兴，为期輙不果，梦寐中往往有披榛拨云，半途而废之境，不解何故，或者余宿因在真觉大师会下投（投分，志向相合），忝不合，羞沮而退；抑机缘有待，不欲使其无事而浪游耶。”

　　他在疏文后半段赞许雪峰寺是名山名刹，经过重修必获新观，必得成就。文中流露出自己又复职粤西布司，消除被谪闲居故里、难伸才能的苦闷。疏文又说：“顷以量补粤西（作者释：量补是贬谪，这里是复职的自谦。）分当出门，一出门即抵山下。而寺僧五六辈自洪江尾（洪塘）而来者，其敦情又甚勤也。予往否本意未决。寺僧之亟余遊也，谓予一遊，其故者可新，颓者可复。而颇以为梵刹重也。顾雪峰山曰名山，刹曰名刹，以余游故重，而予之脉脉自审于胸中，其为故也，孰温之废，孰振之重，（作者释：多温厚之事不可不做，多重要的事更要振作。）有负于性灵矣，负性灵则负山灵，不可言而可知矣。兹岂无根器猛利一施钤钟当下大悟也。以岂无财施法施两得。（佛家释：多施舍功德无量，咸蒙法益，获无量胜景。）解脱为首度波罗密（到彼岸）者乎。聊书此而复山僧，以待宿根（施主）大力之承当，于斯者余归而继续登山之缘未晚也。”

　　雪峰寺原名崇圣寺，始建于唐僖宗乾符二年（875年）。雪峰原名象骨山，王审知问真觉大师曰：“峰有何异。”师曰：“六月犹有积雪。”王曰：“何不名雪峰。”因之雪峰之名始矣。

　　曹学佺游雪峰时有廿四景，他择要作十二首诗。徐修《雪峰志》录入十二首诗及疏文，于卷八，十五页，福建省图书馆有藏书。

　　曹学佺的诗篇是诗人的佳作，择录其三。

　　其一：《游雪峰寺》：“衰云今日盛前朝，祖地风光未寂寥。月蘸方池无盛夏，雪迷深巅（高峰）在层霄。异香堂上留残絮，枯木庵中挂一瓢。石卵尽时闻有讦。重来说法是何朝。”此诗是对雪峰主要景点的描述，即蘸月池、雪峰、异香堂、枯木庵、难提塔，以及当时与来朝的感观。

　　其二：《应泉潮》“一泓深注从峰巅，二六时（十二时辰）中应侯偏。世俗相传为海眼，寒潮微涌月明前。”应泉潮在山绝顶。泉距寺十余里，一壑澄泓广二三尺。水才数寸进退深浅与潮候无差，四傍皆顽石，中有数沙眼，潮上则涓涓而出，退则后竭。相传为海眼。

　　其三：《留香堂》“若为遗臭更遗香，不二门中净秽忘。莫谓匡床空败絮，谁人抛得臭皮囊。”这首诗写了沙门的故事，寺有三僧堂，西堂宋初有一僧败絮百结，疮毒遍体，每剥痂血故秽几席，与处者不堪其恶，主事遣之。独邻榻怜之，而送之门，已行数里，其僧曰：荷君勤意，适留香相浣回可取之，言讫冉冉而去，及其返所坐处异香袭人，经时不歇。章郇公得象作《留香堂记》，何大奎重修又记之。此诗此堂喻人心香则香，令人深思。

　　曹学佺游雪峰寺的诗文，描绘三百多年前的雪峰胜景，至今还可令人一睹为快，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