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参考报关注：跨越千里保用工 十余万中西部务工人员赴闽乐业安居

文|记者 吴剑锋 李昊泽 实习生 翁欣 福州报道

清晨，云南巍山县天色微明，32岁的李四祥早早告别家人，登上前往昆明机场的大巴，他将乘坐免费班机飞越2000公里，在素未谋面的福州开启新的务工生活。

新年伊始，各地企业迎来“开门红”，用工需求大涨。如何避免“用工荒”？在福建，一场“保用工行动”悄然打响。“从节前到节后，从进山到出山，从家门到厂门”，在招工政策和就业岗位的吸引下，十多万名像李四祥一样的中西部务工人员选择奔赴福建，在异乡乐业安居。

1月26日，返岗务工人员抵达福州长乐国际机场。 新华社记者 林善传 摄

“开门红”下的用工隐忧

开春时节，空气中仍有些许寒意，位于福州的亿鑫钢铁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今年企业扩大产能，上马了新项目，新增了100多个电焊、仪表等岗位。”福州亿鑫钢铁有限公司招聘专员余秀宝说，连日来，在福州市人社局的带领下，企业奔赴湖南湘西州多个乡镇进行现场招聘，短短两天，已有40多名工人确定了意向。

这个春节，火热订单让不少企业陷入“幸福的烦恼”。一方面，随着经济形势向好，开年订单迎来复苏，企业纷纷上马扩增产能，用工需求大涨，另一方面，春节期间，不少多年未归的工人踏上返乡列车，他们能否如期返岗，也给眼下的开工季带来诸多不确定因素。福州市人社局春节前对5000家企业跟踪调查数据显示，今年春节省外务工人员返乡率超过65%，预计全市企业春节后用人需求将达到9万人左右。

“开年订单增长较多，用工需求明显上涨，目前仍有500多个岗位未得到落实。”泉州九牧集团人力资源总监余昀说，集团外省籍员工占比达52%，“目前公司正在建设新的工厂，急需开拓更多招工渠道。”

“今年开春企业明显感到形势正在逐步向好，随着员工返岗成本、生产资料运输成本的降低，企业对恢复到疫情前的生产水平很有信心。”福建省人社厅有关负责人表示，福建省外农民工超300万，如何吸引这一群体来闽就业，成为“冲刺开门红”的关键因素。

从“走进大山”到“走出大山”

对李四祥而言，遥远的福州虽然陌生，却有着别样的“安全感”。

1月底，在云南巍山县举行的跨区域劳务合作专场招聘会上，来自福州市的18家纺织、制造重点用工企业，给当地带去了4000多个岗位。李四祥一眼相中了福州御冠食品的岗位。“公司不仅待遇透明、包吃住，还承诺保底工资，又有很多老乡在厂里，这让我很有安全感。”过去，李四祥在云南干过工地、开过烤鱼店，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他希望这份稳定工作可以让自己打一场“翻身仗”。

“要让工人‘走出大山’，企业必须先‘走进大山’”，为应对节后用工矛盾，1月初起，福建省各级人社部门便带领企业深入云南、贵州、四川等劳务输出大省“探亲”，随着近千场招聘会落地大山深处，11万名像李四祥一样的务工人员选择奔赴福建。

“东西部跨省招工由来已久，但往年大家都是正月‘出征’，今年工人还没返乡过年，我们就开始进山招工。”带队前往云南楚雄招工的泉州市人社局副局长杨明涌说，这既是破解“招工难”的应对之措，也是对外来务工人员的诚意之举。

此次在云南走村入户宣传招聘的经历给九牧集团人力资源经理邓利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宣讲地区大多在山里，有时候要坐面包车行驶在悬崖峭壁边，再换乘摩托车进山，光路上就要花一整天时间。”

宣讲时，邓丽楠会带上几个当地的老员工“现身说法”，再揣上一本本地籍老员工花名册，一旦有人露出顾虑的表情，她就照着名单现场打电话，“本村员工当地人一般都认识，我们现场打电话询问公司工资待遇、环境条件，马上就能打消大家的疑虑。”邓丽楠说，这种“以老带新”的模式让相隔千里的两座城市少了疏离感，公司每年云南籍员工都有两位数的增长。

除了挖掘劳动力外，不少招工团还借此机会慰问走访老员工。春节前夕，贵州遵义的返乡农民工袁必红家里迎来了几位特殊客人——由泉州市人社局组织的慰问团。慰问团给他带来了泉州年货，一行人围坐在电暖炉旁，聊起农民工在闽务工的所需所盼。袁必红在泉州晋江打拼了十多年，从一线工人逐步走上公司管理层，虽然三年前因家庭原因返乡，但他始终惦念着有朝一日回到“第二故乡”继续奋斗。

虽在异乡，不为“异客”

1月30日夜晚，伴随汽笛声响起，搭载531名甘肃定西务工人员的G1904次列车抵达福建福州，这是今年福州市首趟“点对点”免费返岗高铁专列。

“高铁费用全免，一个人能省下1000多元。”下车后，48岁的赵青俊坐上大巴，马不停蹄地赶往工厂。在长乐祥泰印染有限公司担任机修工的他，一个月可赚6000多元，夫妻俩还有一间双人宿舍。过去，赵青俊在家乡的建筑工地当水泥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现在厂里顿顿四菜一汤，宿舍还有洗澡间、空调，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从家门到车门，从车门到厂门”，连日来，为了让农民工安心返岗，福建省各地安排包机包列包车输转工人，截至2月6日，省际劳务协作点对点包机包列包车272趟，输送1.27万人。

在泉州市，外来务工人员除了能享受返岗路费报销、住上“夫妻间”宿舍外，还能吃到家乡风味的饭菜，与本地职工享受同等就业生活保障。当地政府部门与企业联手发力，解决来闽务工人员“后顾之忧”。

此次返岗，39岁的罗长春掐指一算，这已经是在福建的第21个年头。“比在老家云南的时间都长了。”他说，在泉州工厂，自己从一个一线普工一步步成长为管理600多个工人的部门经理，只有高中文化的他如今谈起智能化车间、5G机器人等概念头头是道，“今年我打算在城里买房定居，还推荐了很多老乡一起来这里打拼。”

“长期赴省外招聘，我们发现了一些变化，新一代劳动力不仅仅考虑薪资待遇问题，就业地的晋升机制、生活环境、人性化服务等也成为其就业的主要考虑因素。”漳州市长泰区就业中心主任戴福泉说，除了在招工方面下功夫，当地还下大力气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就读公立校问题，同时推出免费旅游、慰问困难家庭等暖心政策。

“随着经济回暖，用工需求增加，人社部门将继续抢抓招工时间窗口、政策兑现窗口、供需调整窗口，保障企业用工需求，助力一季度经济发展开好局。”福建省人社厅有关负责人说，截至2月9日，福建省企业员工整体返岗率为96.22%，较去年同期上升0.82个百分点。

原文刊于2023年2月14日《经济参考报》第A05版，上图为版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