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贤：鸟兽草木皆随意 简笔挥写盖有神

《清境》

多年的帕金森症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但一拿起画笔，他便境由心生，挥洒自如，顷刻间一幅大写意跃然纸上，空灵生动，拙雅相成。

“我在写意、写心，不受手抖影响。”福建省花鸟画学会新任主席、中国美协会员刘秉贤一边说，一边悬腕在画上题跋。

从“为学日益”到“为道日损”，年近古稀的刘秉贤走过了一条修远曲折的求索之路。

他的艺术生涯发端于对动物的痴迷。5岁起，他就流连于田野山林小溪，观察鸟兽虫鱼的千姿百态，默而识之，然后形诸笔端。

少年时期，他出于对美术的热爱，四处求学，早早涉及素描、彩色、速写等基础练习。1976年他就读福建师范大学美术专业，开始涉猎中国画，毕业创作《拓荒者》在业界崭露头角。

走出大学校园后，他曾任10年师范美术教师，之后15年任福建省美术教研员，负责全省美术师生的展览、培训工作，组织编写了全省首套省编小学美术教材。

这期间，他个人艺术创作也一发而不可收，先后有20多件次作品入选中国美协主办的各类全国性美展并多次获奖；在出版社、专业刊物发表美术作品逾万件，出版个人画集、连环画单行本20多本；以一己之力，创作了两尊重达五六吨的雕塑。

在同道的赞扬声中，他陶醉过，但很快冷静下来，尤其是2005年调到省画院任专职画师后，他逐渐息交绝游，独来孤往，专心致志于研究中国传统书画、哲理和诗词。他不再参加任何画展，以致有些同行忘了他是“画画的”。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历经数载心无旁骛的勤学精思，刘秉贤过了“知天命”之年后蓦然回首，发现自己跟大多数画家一样“走错了路”，“悖离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只不过画了‘聪明画’而已”。

尽管有“相道不察”之悔，他却没有因此沉沦。他庆幸自己能够在“及行迷之未远”时“觉今是而昨非”，毅然做起减法，放弃画什么像什么的“聪明画”，走极简之路，简而又简，简中求大、简中求深、简中求精、简中求神。

“造型本来是我的看家本领，但仅仅形似不是中国画的最高境界，”他说，“对我来说，扔掉造型，才能进入‘似与不似’的化境，舍不得扔，则无法提升。”

他的画室里有幅蜻蜓立于荷叶边的写意《朝露》。当时，他无意中把湿笔置于宣纸上，笔墨晕染开来，他临时起意，稍加几笔，意趣天成。

“这种不期而遇的偶得无笔法可言。”他说，“道法自然，实质上就是学法、守法、忘法最终无法的过程，非如此，中国画的境界出不来。”

刘秉贤常去福州市郊北峰山上一座小楼独处，不是去创作，而是去“发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觉悟于三更五更之际，达识于蚕丛鸟道之间”。

经过多年沉潜，他厚积薄发，以书入画，逐渐脱胎换骨，形成面目一新、风格独具、随心所欲的山水、花鸟、人物大写意。近10年来，这些格高意远、韵古气新的作品日益得到画坛和大众认可。几乎同时而来的帕金森症也未能影响他的艺术升华。

书画鉴赏家李建康一语中的：“他的画即使简到只剩一条线，这条线也是极具可读性的。”

著名画家俞梦彦教授对自己学生的评价深中肯綮：“秉贤的大写意花鸟画不作赏心悦目鸟语花香，而是镂刻着人文精神的民族文化印记，是一种人格力量和文化内美。”

刘秉贤常自度诗词隽语入画，还把自己的心得诉诸文字，形成约千条简短精辟的“介翁画语”。

“我画的、写的都是自身的体会和感悟，都是个相，”他说，“越是个相的，才是大众的。”（记者 巫奕龙）

《一帘春梦》